鸣沙县应吉里寨正当黄河九渡,自古商贾往来不绝,周边甚是繁华。自地入党项,通西域商路断绝,一天一天冷清下来。寨南不远处,有一座古寺,不知建于何年,因为里面供有金佛,得周边牧民供奉,香火甚是鼎盛。
最近天都山一带剑拔弩张,战事眼看着一触即发,周边青壮都被监军司检入军中。民众担心军中亲人的安全,纷纷到寺里向菩萨求一个平安,来的信众更是络绎不绝。
香火兴盛自然就少不了香火钱,这寺如此兴旺,终于是被贼盯上了。
这一日突然起了风,吹着黄沙遮天蔽日,周边没一个行人,本来就冷清的应吉里寨更是没一个人进出。位于寨外的古寺,在这漫天风沙中,显得格外孤单。
寺内的大雄宝殿,康狗狗雄踞在供桌上,指着下面的方丈厉声道:“贼秃,你寺里的金佛如此小巧,香火又是如此兴旺,必然是你贪了钱,不肯换一个大的来!今日爷爷起了向佛之心,为你寺里请了一尊大金佛,好生供奉!平日念经时,也为爷爷向菩萨求点阴德!”
方丈看着旁边两个贼人搬着的大金佛欲哭无泪。自己的金佛可是铜铸涂金,这伙贼人的大金佛又是个什么物事?也不知道是在哪个乡间窑口烧造出来的,面目可憎,要不是上面一个脑袋格外光滑,哪里看出佛的样子?外面胡乱抹了一层黄泥,就算作给佛像穿上金装了。自己的金佛换成这么个东西,以后谁还来寺里上香?
见一众贼人凶神恶煞一般,方丈也不敢强说不许,有些为难地道:“大王,佛祖普渡众生,降福人间,岂能如此亵渎?再者说了,我们和尚虽然是光头,佛祖却不是啊——”
“咦——”康狗狗扭头看了看金佛,果然上面有奇奇怪怪的头发,“佛祖不光头,你们这些秃驴倒是装模作样剃个光脑袋,可见一点不心诚!——不对,佛祖本来是秃头的,定然是你们胡作非为,换了个有头发的像来,着实可恶!我这里给你换个金佛来,是做了多大的善事,积多少阴德!你这贼秃念一辈子经,及不得爷爷换佛一次!”
说完,康狗狗连连挥手指挥手下:“快快把佛换了,我们这一次可是做了大善事,不知多少信众要谢我们!这些贼秃装模作样念经,比不得我们为佛做实在好事!”
众人齐声应诺,两个跳到金佛的基座前,齐齐抱住,“嘿”地一声,把那金佛从基座上抱起来,猛地掼到地上。拍拍手,又一齐跳了下来。
方丈和一众僧人看见,只是在一齐低声念佛,心中暗道造孽。
康狗狗高声道:“好了,好了,快把我们的大佛放上去,此一行便功德圆满!”
正在这时,几个贼人从殿外进来,每人背了一个包袱,都是从寺里搜出来的财物,包括功德箱都被搜了个精光。最后边的一个贼人手里拿了几个油纸包,跑进殿里,把纸包在供桌上康狗狗的身边打开,口中道:“哈哈,这寺里的果然都是贼和尚!且看这是什么?一包牛肉,两只肥鸡,还加了蒜来!这里还有两坛酒,一坛只剩一半,早被贼秃喝了!”
他身边的一个把两坛酒放到供桌上,塞子拔开,一时酒香扑鼻。
康狗狗使劲闻了一下:“啊呀,竟然还是从宋境贩来的上好烈酒,你们这些贼秃倒是快活!这次被我们撞破,你们还有何面目人模狗样地欺骗信众!此番来,不只是换了个大佛像积了阴德,还揭穿了你们这些贼秃的真面目,岂不是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