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判馆阁的宋祁笑道:“为书作注,本就是馆阁官员该做的事情,何功之有?不过许久不曾喝到给事府中的美酒,有此机会来叨扰一番,正是美事。”
听了此话,众官员一起大笑。这两年徐平公务繁忙,不像以前任盐铁副使的时候,经常请馆阁的清闲官员饮宴,他家里的好酒好菜确实好久不曾到口了。
以现在徐平的地位,他看中的人,就没有人会动心思了。政事上争一争,你来我往是官场上的常事,但‘私’事上得罪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明摆着徐平前途远大,又有李用和这样的关系,在皇帝心里的分量不一般,在‘私’事上得罪他就是找不自在了。
众人落座,酒过三巡,徐平才道:“是当年我在京西路,与本路官员眼见国事不易,钱粮艰难,同心协力所做治国安民之策。到如今行之有年,别的不说,最少可以说一句从此策行后国用不缺。年前河东路大震,三州受灾民户死伤数万,牲畜就更加不计其数。三司有了钱粮,两三个月间,就从东西两京运了数十万石粮米过去,让灾民衣食不缺。若是往年,这种大事朝廷要大力筹措,还不一定能筹出粮来。现如今,救一场这样的灾对国事根本无丝毫影响,以前哪里敢想?运粮之前,圣上还特意手诏问三司,若是钱粮筹措不易,可从内库拨钱出来。圣上仁心,为臣子的自该感‘激’,不过这些钱粮,对现在的三司确实也不是难事,只好回绝了。”
徐平说完,众官一片赞颂之声。这倒不是恭维,是真心实意的。自徐平回到京城执掌三司,朝廷财政便就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两三年的时间,民间的苛捐杂税几乎全被取消,官府手里的钱还分外充盈。就是这些官员也得到了不少好处,以他们的品级,以前俸禄仅折支就要去掉一小半,现在全部发实钱,相当于普涨薪资。而且徐平对各个衙‘门’的公使钱放得比前宽松,数额多了,‘花’起来也不像以前那么麻烦。只要不把公使钱向自己家里拿,基本个人的日常用度都可以用公使钱包了。当然,公使钱宽松是配合着审计司查得更严来的,按规矩用的方便了,向自己兜里揣的却被严管。
在朝堂上做事困难重重,但在这些中下级官员眼里,徐平却是本朝第一能吏良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