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师以伐不臣,怎么可能是无缘无故呢?军队食国家之禄,为朝廷臂膀,正该做这些事情。本朝待党项如父待子,儿子学不会,做父亲的打骂教导是应该的。”
见刚开始不久,徐平就与枢密院的人顶了起来,这样下去不是了局,晏殊道:“自澶州之战后,天下承平数十年,军备不修,禁军能不能战尚在两可之间,岂可以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徐平,且听枢密把事情原委讲清楚,再从容议论不迟。”
“什么叫自行处置?把人抓起送回党项是自行处置,把人杀了也是自行处置,在边地妥善安置也叫自行处置!密院如此说,就是把事情推给边将,尸位素餐了?”
夏竦问得尖刻,让徐平也觉得意外。夏竦奸诈,人人皆知,与胡旦、丁谓、王钦若等人类似,俱都是有才而无行。这种人,不关系到他自己切身的利益,按说不应该关心这种朝政,今天怎么一反常态?想了好一会,徐平才有些猜到夏竦的心思。
赵祯亲政之前,夏竦曾经做了七年之久的枢密副使,那时他尚不满五十岁,宰相唾手可得。哪里知道皇帝亲政之后,被贬出朝堂,就此与宰执的位子无缘。这次回到京城任翰林学士,夏竦眼巴巴的看着政事堂里的位子呢。只是现在政事堂里的人轻易动不得,只好先把眼光放到了枢密院。乘着徐平要求重议山遇惟亮之事的机会,夏竦打的主意是借机让枢密院的人下不来台,好把别人踢出去,自己坐进去。
夏竦二十岁那一年,与契丹的战事中父亲夏承皓战殁,他被补录为三班差使。他不想做武职,以自己的诗文谒李沆,其中一句“山势蜂腰断,溪流燕尾分”为李沆激赏,改为丹阳县主簿。这一句也是夏竦诗作的传世名句,充分代表了他的风格。景德四年,夏竦二十四岁,中贤良方正制科,从此官路步上坦途,刚过四十岁就做到执政。
如果单单以才能论,夏竦可谓出色。诗自成一格,文专精四六,为集历代四六文之大成者,与晏殊同为此时的时文领袖。在地方为官,政绩杰出,与同龄人比起来可谓鹤立鸡群,入枢府为宰执算众望所归。坏就坏在,他的小心思太多,而现在不是丁谓、王钦若的时候了。大家被那两个**害惨了,现在满朝上下都防着这种人,让夏竦有志难伸。
夏竦有资历,有才能,可偏偏每次宰执出缺,他望眼欲穿,就是落不到自己头上。这次终于明白过来,徐平既有皇帝支持,现在三司又势大,不如借一次他的势,对枢密院落井下石,说不定就能重新回到枢密院的位子上去。8)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