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是官,小的是民,如何能够平起平坐?有什么吩咐,小的站着听就是。”
这是官衙,不是自己的家,按规定确实平民不能与官员一起坐着,不说是平民,一般买的官都不能坐。徐平不再勉强,还是要遵守官场上的规矩。
让随从上了茶来,徐平随口问道:“看你样子,平常都有劳作,不知做些什么事?”
“回官人,小的打些零工,赚点钱胡乱买点柴米,养活一家老小。最近因为三司铺子那里经常进货,搬运缺乏人手,小的都在那里讨生活。”
徐平心中一动,问张立平:“我听手下人说,铺子附近有一班闲汉,要揽住铺子里货物搬运的活计。不知是否有此事?那些是什么人?”
张立平没想到徐平竟然知道此事,心里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照实说。堂堂掌管一路漕宪的转运使,难道还奈何不了一班闲汉?
向徐平拱手,张立平道:“回官人,那些闲汉都不是良善人家,早年间占住了铺子附近的一处菜园,也不好好种菜营生,只是坑蒙拐骗,是周围的一大祸害。昨天小的到铺子去做活,庆哥儿也说起他们,不想招惹的样子。不想小的做完活回家的时候,路上就被这班闲汉堵住,说是不许小的再到铺子里做活,不然要打断我的腿。”
听了这话,徐平直皱眉头:“洛阳城里,三司铺子还正在城中央,光天化日还有这种事?”
“官人不晓得,洛阳城占地广大,人户稀少,就是城中心,若不是繁华所在一天也见不到个行人。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抢劫,这种事情着实不少。”
现在洛阳,以徐平前世的眼光来看,是个园林式的城市,处处是绿地花园。但是这个年代,可就没那么美好,官府根本就管不过来,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当然,像是病尉迟这种地方一霸,主要还是靠着官府里有人照应,不然早就被打掉了。
三司的铺子是徐平的心血,到了洛阳之后立即把相关人等招来仔细询问,郑主管便就说了喜庆告诉自己的话,徐平也由此知道有人想承揽铺子的货物搬运。只是他不知道病尉迟一伙人的底细,还以为是苦力工人,没想到是街头混混。
想了想,徐平问张立平:“你在三司铺子里搬运一天货物,能赚多少钱?”
“这要看是什么货物了。若是重的货物,拼死了去做,也能赚上个百十文,只是这种机会一年也没有几次。平常时候,最多也就三五十文罢了。”
徐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些闲汉,能够看得上一天几十文的营生?”
“回官人,小的也想不明白。他们都是成群结伙的,专一在市面上坑人。以前随便从洛河捞条鲤鱼起来,到市面上买扑,几个人做局,一天就能挣到几百文呢,怎么会看上这种苦力营生?可能他们有别的手段,小的想不出来。”
“哼,能有什么手段?无非是坑蒙拐骗偷而已!此事我知道了,洛阳本是王都,岂能容这种人横行?想揽三司铺子的活计,必然没安什么好心思,早除去了正经!”
隋唐时候,天津桥附近是天下第一等繁华的所在,不下于现在京城里的州桥大相国寺一带,没想到现在竟然沦落到盗贼白日横行。洛阳不像是开封城,城区由开封府直辖,这里城内是分成洛阳和河南两县分管的,那里正是分界的地方,鱼龙混杂。此事过后,徐平要把两县的知县叫到自己的衙门,让他们立状保证限时清理。城中心区如此混乱,这城市的经济怎么发展得起来?
聊过闲话,徐平问张立平:“你做什么营生拿手?说来我为你参详一番。”
张立平不好意思地道:“不瞒官人,小的就听会做苦力。本来是想着,这两年做零工积攒点钱财,便就到旁边的酒楼里赊酒卖,只是还没攒够本钱。”
徐平听了不由笑道:“这营生可是不容易,一是辛苦,再一个要仔细管得住自己,不然到头来还是白辛苦。不瞒你说,我家里本来就是卖酒的,最早也是从酒楼里赊酒卖,后来挣下一座酒楼。从我中了进士,家父才不当直垆沽酒了。”
“小的哪里敢想那么远?只想着有个稳定营生糊口罢了。”
其实徐正也不是靠着卖酒攒钱开的酒楼,还是因为娶了张三娘,由此继承了岳父的家业。若只是担着酒桶卖酒,他连间小脚店都挣不出来。
徐平想了想,对张立平道:“有了,既然如此,我便就在这酒上给你找个营生。洛河上往来船舶不少,以后码头上货物会越来越多,便就从那里想办法。”
(备注:前边出了个bug,把京西路的转运使写成杨告了,接了王雍,应该是转运副使才对。等到有机会,我会把前边改过来,读者见谅。
还有,这两天有点不舒服,码字精神不能集中。我会保持更新,尽快调整过来,读者们宽容。书写到现在,人确实有点疲惫了,我会尽快调整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