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王中庸行了个礼,小厮道:“提辖且安心喝酒坐等,点的菜很快就上来。这桶里的酒味道寡淡,只是用来消暑解渴,几位若是还想用些烈酒,也请一起点了。”
康狗狗听了这话,不由伸了伸舌头:“我的娘咧,这酒看着如同仙浆一般,怎么只是用来漱口的?那真正用来喝的好酒,得是什么样子?”
小厮道:“回客官,我们这里主人家是永宁侯府上,侯府出一等上好烈酒,不说开封府,附近州军哪个不知?新近店里卖一种透瓶香,最是一等好酒,酒味浓烈,又没有宿醉之害。喜欢饮酒的,都特意来这里点来喝。”
康狗狗转头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王中庸,有心要点好酒来喝,又怕这个陪使节的小官身上没多少钱,到时要自己付账可就不美,不由心里犹豫。
王中庸见几个党项使节不说话,笑了笑,对一直没有吭声的酒五斤道:“这位兄弟名唤酒五斤,不知可是真有这等酒量?”
康狗狗听了大笑:“提辖以为他这名字是假的?我们党项人,向来性直,名字也从不作假!他叫酒五斤,自然就能喝五斤!你不知道,若是把他头去了,就是个酒坛!”
酒五斤人腼腆,也不吭声,不知道是不是默认。
尹悦只是冷眼旁观,任这几个手下装疯卖傻。他们这一回有特殊任务,越是被人轻视越是有利。康狗狗胡搅蛮缠,也合他的心意。
王中庸微笑,对小厮道:“那便就先取三瓶透瓶香来,不够再叫就是。”
小厮应诺,转身去了。
透瓶香是卖出来的徐家烈酒里度数最高的,火苗一近就着,飞快烧干,杯点不留一点残渣。徐平也是想起前世看的《水浒传》里有这么一种酒,故意取了这个名字。
把倒好的果酒喝干,康狗狗咂咂嘴,口中道:“这酒是有些寡淡,不过好甜,好味道!又是在冰里取出来的,直凉到心里去,真是好酒!”
尹悦喝过了酒,随便聊了几句闲话,对王中庸道:“提辖,我们这一次来,除了向朝廷递国书,我王还吩咐了一件大事,望提辖成全。”
王中庸道:“两国交好,什么事做不得?国使尽管讲!”
“自年初以来,王母身体不豫,请了多少名医,一直不见好转。我王便就想着给王母做一场法事祈福。为表心诚,听说河东路五台山那里是天下第一佛门胜地,便让几位大师一起随着来,到五台山那里做一场法事。还请提辖禀报朝廷,最好是有官员陪同,沿路发放驿券,能够让我们一路无忧。”
王中庸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若是到其他地方便就算了,五台山在河东路,那里可是边路,与契丹和党项都接壤。说是做法事,如果是为细作刺探地理怎么办?
一时不敢做决定,想了又想,才道:“五台山道路遥远,做法事何不就近到嵩山去?那里有少林寺,是禅宗祖庭,一样是佛门胜地。”
曹广智宣一声佛号:“提辖,我们那里佛法与中原不同,拜的是文殊菩萨,委实不便到嵩山。五台山是文殊菩萨道场,只有到那里,法事才能上达神佛,为王母祈福。”
王中庸有时也到庙里去烧炷香,但佛教的这宗那宗他就分不清了,反正是见庙就进,见佛就拜,也不差那一点香烛钱。
不过,沿边三路事关重大,一向没有特许,不准番胡到那里走动,他可是做不了这个主。但尹悦提出来,他一个小小的閤门祇候也不能回绝,只好道:“为母祈福也是孝心,既然国使提了出来,我便回去禀报。不过成与不成,我却说了不算,说不定朝廷有更好的办法,那也是说不好的。”
尹悦谢过:“提辖只要向朝廷禀报,对我等就是大恩。想来朝廷必会念在我王一片至孝之心的份上,不会回绝。”
“准与不准,都是朝廷恩典。好了,不说这些,天气炎热,一会瓶里的酒就变得热了,白白费了一桶冰。我们还是安心饮酒,今夜喝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