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会送,燕待制在玻璃务里忙里忙外,一逼眼镜算什么!再者,有了这眼镜燕待制看东西清楚了,过些日子还要麻烦你。”
“眼镜?这名字不错,带在眼上的镜子,明目正心。”燕肃点了点头,“这些事情其实还全都是靠徐副使做的,老朽又能帮上什么?过几天又有什么事?”
“燕待制的莲花漏虽然精良,但用起来颇为不便。我想了个法子,能够做出更加轻巧实用的钟漏来,到时还要燕待制帮手。”
莲花漏是燕肃一生中最得意的杰作,没被司天监认可之前,他在外为官,几乎每到一地都要建一个简易版,放在各地官衙里。今年正式成为文德殿前的国家计时仪器,圆了他多年的心愿,这是他最引以为豪的事情。徐平说要造更加先进的计时仪器,既让他感到一丝不舒服,又压不下内心深处强烈的好奇心。
过了一会,燕肃道:“如果徐待制真有什么好点子,老夫到时候自然义不容辞!”
“那便说定了!”徐平趁势迅速敲定。
做钟表这类的计时仪器,并不仅仅是物理和机械问题,跟天文还是相关的。因为这个时候没有统一的计时系统,你不可能拿着自己的钟表跟标准时间对一对看走时准不准,校时要自己去测。哪怕有相关知识,而没有必要的工具和经验,也很难把时间精确地测量出来,更不要说精确到刻甚至刻之下的精度的校时。
要知道表的精度,你得先知道一天一夜的精确长度,然后再去划分。不管是用分钟和秒也好,用时辰和刻也好,都得先把十二个时辰的时间定准了。这就是司天监的另一个职能,精确测定一天一夜的长度,一年的长度,并由此计算二十四节气。
徐平可以做出摆钟来,但定时分刻度却要借助司天监的力量,当然在莲花漏上耗费了半生精力的燕肃是更合适的人选。莲花漏一天一夜的误差能够控制在一分钟以下,这当然需要结构上的许多巧思,但精确测定天时也是必不可少的。
等到农忙时节过去,徐平的空闲时间就会多起来,有时间了便要做一些自己记得的前世的东西,赚钱是一方面,自己生活过日子也方便。
没有方便的计时工具是非常麻烦的,比如中国早就能够精确测量太阳年,但历法却一直都是以太阴历为主,混合太阳历的阴阳历。这样做的原因当然有很多,但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可以方便的观察时间。白天可以看太阳估计时刻,太阳是一直不变的,晚上看月亮,月亮却是有月相变化的。以太阴历为主,经难丰富的人只要知道日期,晚上看看天上的月亮就能大致估计出时间来,太阳历就没有这个功能。而等到怀表手表等便携式的计时工具普及,阴阳历就失去了很大一部分价值,古老的农历很快就退出了生活。
与镜子一样,钟表也是平常人家需要的日常物品,有广阔的市场,有光明的前景,可以为三司聚敛大量财富。这些需要大量能工巧匠的东西,私人做起来是很难的,但对三司来说,尤其是有翰林院帮手的情况下,却容易得多。
前面新场务做的是日常用品,生产稳定下来后,徐平要渐渐向奢侈品进军了。
看看天色黑下来,徐平吩咐了丘待诏和徒弟等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带了所有的老花镜,与燕肃一起离了玻璃务。
燕肃一路上都紧紧握着望远镜,送他的老花镜反而并不怎么在意,被他随随便便塞在怀里。而且还不停地催徐平,恨不得背上生一对翅膀,去找自己司天监的老友,乘着今夜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一起去看一看那浩瀚的星空。
多少年来,一代又一代观天象的人记载下了无数的星图,又附会了多少神话故事在上面。今天,借助望远镜,就能揭开一直看不清的那层星空的面纱,燕肃想想就激动不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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