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烽吃了一惊,广胜军竟然被裁撤了?见矮壮汉子虽然意态狂傲,但是嘴角处残留的苦涩却是挥之不去,而旁边的年轻男子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裁撤了就裁撤了吧,看人家也不像你这般浑浑噩噩的混日子,丢抹下你这张老脸去撞撞木钟,你不也一样可以到其他军中去混饭吃?”
江烽也不好深问广胜军为何被裁撤,照理说像这样的梁军主力军,是不大可能因为打一两场败仗就被裁撤的,而且恶战之后往往都要重建,甚至规模更大。
这种裁撤,只可能是内部倾轧的结果,江烽也听说过梁军这边虽然实力冠绝中原,但是内部却也是矛盾重重,掣肘甚多,便是梁王本人也是驾驭颇艰,否则偌大一支梁军却鲜有听说主动出击,基本上都是被别人打上门来才会反击。
“哼,你也不看看那些跑到天兴军、龙骧军和神武军混饭吃的,又有几个得偿所愿?更不用说那些削尖脑袋钻营进控鹤军和云骑军的人了,整日里活得像条狗一样,还不如某这般潇洒自在!”矮壮汉子轻蔑的瘪嘴。
“你倒是潇洒自在了,可是嫂子那边却如何过日子?整日里东躲西藏,你就这么打算藏一辈子?”年轻男子毫不客气的揭穿对方老底,“要债的都已经坐在你家里好几日了,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要不你就只能和杨七他们去混饭吃了。”
“不说这事儿了,有客人在,你少在这里揭我短,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了,博陵崔氏有混到你这个地步的么?”矮壮汉子也不客气的反击。
见二人争执起来,江烽也觉得有趣,只是他现在却没有太多心思去想其他,“崔兄,常兄,方才常兄所说汴梁要对蒲州开战?”
“现在只是有这个传言。”年轻男子撇了撇嘴,“但如果这种声音越来越大,也不排除的确会打这一仗,金银红人眼,财帛动人心嘛,谁让今年盐价暴涨,而蒲州又卡在我们梁地脖子上,没听说那么多商人都愿意报效捐输,只求能打下蒲州么?不就是冲着这蒲州盐场去的么?真要能控制蒲州,只怕咱们梁地的盐商给那些军头们舔马靴他们都干。”
蒲州盐池,天下闻名,乃是中原最重要的产盐地。
梁地之盐有三个渠道,最主要是来自淮南,其次是淮北,再次才是蒲州。
要说本来是蒲州之盐最近便,但是蒲州之盐控制在河东晋地手中,沙陀人一方面对河*南严控出盐,另外也需要将大量的盐运往塞外,以换取塞外杂胡各部对其的支持,否则难以平衡来自东北吐谷浑和西北党项对其的压力。
所以从蒲州来的盐大多是走私而来,甚至包括淮北来盐也一样大多从青州那边走私过来的,价格奇高。
而唯一较为顺畅的盐路就是淮南,淮南之盐大多从沿淮水而上,但随着蚁贼肆虐,这条盐路也是时断时通,所以使得今年盐价暴涨,才会引发这么多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