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征绝不会就此死心!
至于眼前的战事,既然难以挽回,那就还是为他们各部留一点元气,也好日后重新将之收拢做好准备。
而在战场的另一边,王韶和高遵裕还不知道木征已经有了退意。仍在脸上摆出了欣喜的模样,跟着他们麾下的将校们一般。
只是他们的眉宇之间,依然透着隐隐忧虑。若是在平日里,普通一点的会战中,他们对韩冈都有着充分的信心,过去的一次次成功,都证明了韩冈的能力。但今次的局势实在太过关键,过往的战绩所建立起来的信心,也难以维系他们心情上的稳定。
不管怎么说,以珂诺堡与河州之间的距离,木征短时间内不可能收到消息。就算珂诺堡有所闪失,在午后之前,对木征来说,肯定依然是夜袭大军已经失败的结果。
与昨日同样响彻天地的战鼓声又被敲响,严整的军阵开始向着敌军聚集的方向前进。
踩着鼓点,数以千计的宋军将士做好了与敌血战的准备。可是今天的情况与昨日不同,在他们的兵锋之前,吐蕃骑兵纷纷溃败,甚至还没有等到宋军冲到面前,就已经四散逃离。
木征汇聚起来的数万大军,转眼间就风流云散。数以万计的宋军将士,愣愣的站在战场之上,一时竟忘了追击下去。
‘就这么胜了?’
王韶和高遵裕疑惑的对视着,他们都不能肯定,难道光凭着模糊不清的欢呼声,就已经让吐蕃人失去了战斗下去的勇气?难道吐蕃人已经风声鹤唳到了这般地步?那昨天跟他们血战的又是谁?
“……不对,木征是要逃!”王韶脸色猛的大变,“拿不下木征,河湟就安稳不下来!”
“要追!”高遵裕也警醒过来,不拿下木征,怎么都不能算是一个胜利。
可望着一队队仓皇离开战场的吐蕃骑兵,王韶和高遵裕的惊怒也无济于事。并不是昨夜在珂诺堡下的情况,同样歇息了一夜的四条腿的骑兵要跑路,就不是两条腿的步兵能追击得上的。眼下手上仅有区区两千骑兵,怎么也不敢让他们深入敌阵、追摄上去。
万胜的高呼响彻云霄,但王韶和高遵裕的心中却是没有半点胜利的欣喜。
王韶紧紧的咬着牙。虽是穷寇,却必须是穷追到底!
深呼吸过后,王韶平复了心情,他转过来对高遵裕道:“既然木征已经放弃了河州,这里还会忠心于他的部族应该不多了。正好空名宣札还留有许多,也该散一散了。”
在开战前,一开始天子就下发了两百道宣札,后来又追加了一百道,加上便宜行事的权力,理论上王韶可以将任意数量的小使臣的官职授出。而实际上,比三百道空名宣札的数量多个一两百,天子也不会放在心上。
虽说给蕃人的官位,从来都是听着好听,看着好看,没有什么实际的东西。木征被授予河州刺史,照样被打得老巢河州都丢了。从元昊的父祖开始,大宋就册封他们为夏国国王,定了君臣尊卑。但两国之间,还不是照样厮杀了几十年。
但是王韶要用来收复蕃人,宋国的官位便是最好的工具。
“今次一战斩获还是太少。这一片吐蕃蕃部,不知会有多少愿意臣服。”高遵裕说着自己的忧虑,“万一他们只是名面上臣服,实际上还是听着木征的话,那又该如何是好?”
王韶咬着牙,“木征还是要追下去。必须要追击到底,木征不除,河州绝然安定不了!”
“看木征的离开的方向,那是去南面啊!”
高遵裕和王韶都是老于兵事,对河州的地理有过深入的了解。木征今日的去向,代表了他日后的战略。
木征如果想要借助他叔父的力量,投靠眼下的吐蕃赞普——董毡,那必然是要向西越过离水,去湟水边的青唐王城。如果他想依靠党项人,则应当去北面,接近兰州的地方。
但现在他向南走,那里没有他可以借助的势力,却有着一片属于他的土地。
就在群山之南,林密山深之处。
“露骨山……”高遵裕的声音中有着一丝畏惧,“那道山我们绕不过去!”
“那就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