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雷尔终于不说话了。
“还有,”萨冈说道,“海云岭也不见得就好打——一八五八年沱灢一役,我军虽在第二波攻势中,摧毁了越南人的莲池屯防线,可是,进至海云岭一线时,再次受挫,经过评估,认为海云岭的地势过于险要,以现有兵力,难以攻克,这才掉头南下,去打嘉定——就是西贡了。”
顿一顿,“一八五八年的时候,防御海云岭的,只有越南人一家,而且,也没有什么现代化的火炮;现在,主持海云岭防御的,是中国人,并配备了相当数量的现代化火炮——
再一顿,“方才,阿尔诺将军也说过了,‘凭借这些火炮以及防御工事,未必不能给我军造成一定的麻烦’——只凭借工事,尤不能轻视,况乎海云岭——工事之外,还有天险?”
莫雷尔微微冷笑,“一八五八年的沱灢战役,咱们投入的兵力有限,如果向今天这样,一次过投入一万八千人,什么海云岭、河云岭打不下来?”
顿一顿,“再者说了,那场仗,是海军主持的,不是陆军主持的,如果叫陆军还主持……哼哼!”
话没说完,萨冈、孤拔,脸上都已隐现怒色,阿尔诺也觉得莫雷尔说的不大像话,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
“我虽然没有到过海云岭,不过,可以想见,应该是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一万八千人的部队,是不可能一次过展开的——”
顿一顿,“我觉得,萨冈将军、孤拔上校说的,是有道理的,我们似乎没有足够的必要,更改既定的作战计划……”
就在这时,卫兵来报,有人打升龙来,说是有重要情报汇报——哦,来人说他是阮景祥先生的人。
阮景祥匆匆而出,不过一盏茶的光景,便回转了来,一脸兴奋之色:
“又有一个好消息!——本来泊在升龙城外红河上的‘伏波’、‘福星’二舰,离开升龙,驶向下游,出红河口东去了!”
“出红河口东去”——就是撤回国了。
“这么说,”萨冈眼中放光,“原驻沱灢的三条军舰,一定也是撤回国去了?——他们总不能跑去升龙‘换防’吧!”
“是的,将军,”阮景祥说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如此说来,除了顺化,越南已经没有中国海军力量之存在了?”
“是的!”
“哎!可惜!”萨冈装作不胜扼腕似的,“叫他们跑掉了!”
“跑的了一时,跑不了一世!”孤拔说道,“我们会去中国找他们的!什么‘伏波’、什么‘福星’,他们的命运都已经注定了!——不是永远沉睡在冰冷的海底,就是成为法兰西帝国海军的俘虏!”
“嗯,不错,不错!”
“其实,”穆勒也来劲儿了,“这几条船,逃回国去,是一个很合乎逻辑的选择,留在越南——不论沱灢,还是升龙,都是北京—东京舰队的盘中之餐嘛!”
顿一顿,“双方实力对比,太悬殊了嘛!”
萨冈点头,“是啊!”
说着,转向阿尔诺,“阿尔诺将军,你看,现在这个情况……嗯,升龙的大门,已经向我们打开了!呵呵!”
前头,“顺化的大门向我们打开了”,现在,“升龙的大门向我们打开了”,嗯,中国人的大门,挺喜欢向我们打开的嘛!
阿尔诺并没有像几个海军将领那样兴奋现于颜色,他沉吟了一下,说道:
“目下,中国在升龙以及北圻的兵力部署,是一个什么情况?”
几位海军将领相互以目,本沙明替他们把话说了,“这个问题,还是请阮先生回答吧!——阮先生对升龙和北圻的情形,最为熟悉。”
“‘伏波’、‘福星’二舰离开升龙的时候,”阮景祥说道,“升龙城内,大约有两个营的兵力;另外,宣光一带,驻扎了一个师左右的兵力,总体上来说,中国在升龙和北圻的兵力,同升龙战役之时,没有什么变化。”
顿了顿,补充说道,“宣光至升龙,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大约刚好位于升龙和中越边境的中央吧!”
阿尔诺心想,交趾支那总督府的报告,不是说升龙战役中国人投入了超过一个师的兵力吗?难道,升龙战役之后,他的主力部队,北撤了?
“阿尔诺将军,”萨冈用热切的语气说道,“升龙城内,中国军队只有两个营的兵力,他的主力,距升龙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如果我们动作够快的话,甚至可以在他的援军赶到之前,就将升龙一举拿下来了!”
略略一顿,“这个……兵贵神速啊!”
阿尔诺微微透了口气,“好吧,我跟萨冈将军的意见是一致的——立即进军升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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