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是加特林机关枪的“海军版”。
关卓凡认为,不同海上作战,内河作战的舰艇,常常会遇到小船、小艇的袭扰,包括亚洲国家应对西方较先进舰只时最爱用的“火攻”,因此,最好能配备一种专门对付小船、小艇袭扰的武器。
当然,蒸汽动力成熟之后,拿小艇装载易燃物、顺风顺水漂向敌舰的“火攻”,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不过,“海晏”、“河清”的情形比较特殊——速度慢,机动性差,理论上,不能完全免于“火攻”的威胁。
想象一下,脚底,九英寸巨炮一声怒吼,整间“炮房”剧烈震颤,硝烟随即自下而上,扑面而来,哎,那是何等酸爽的滋味呀!
本来呢,原是要叫越南人尝一尝这个酸爽滋味的——炮艇进入河口,犹如入港,原该鸣放空炮为礼的,后来仔细一想,算了——这么一炮轰了出来,越南人十有八九会产生误会不说,站在“炮房”上的贵人们,也是十有八九受不了的。
四位大学士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另外,并非个个如阮中堂那样,带过兵,打过仗,万一一不小心,将哪位大学士吓出个三长两短,可就难看了。
就是不放炮,“炮房”上的客人也是够紧张的了,唐景崧留意到,“海晏号”进入顺安河口的时候,瑞国公两只手紧紧的抓着栏杆,指节都捏白了,脸上的表情,也很可观——眯着眼,蹙着眉,嘴巴微微张开,上下两排的牙齿,不断的轻轻的相互撞击着。
唐景崧有些好奇:这位瑞国公,不是说挺“洋派”的吗?好像还有人说,他是个秘密“在教”的?既然“洋派”,洋玩意儿就应该见得多了,这条“海晏号”,也算是一件“洋玩意儿”,何至于紧张到这个程度?
“镇东”、“镇南”打头,“海晏”、“河清”居中,“镇西”、“镇北”殿后,六条炮艇,迤逦而入顺安河口。
一入河口,光景为之一变,唐景崧心中大赞:别的不说,风景是真美!
一江澄碧,如鉴如镜,两岸的树木葱茏,掩隐其中的寺庙、亭阁,稍远处的山黛,以及头顶的蓝天、白云,都倒映其中,清晰历历。
“赴京之道十八曲,山青水绿如画里”——嗯,倒不算是吹牛呢!
还有,不晓得是不是心理作用,似乎,河面上,真的飘着淡淡的幽香?
前两年在越南的时候,唐景崧就听人说过,香河之所以得名,是因为上游长满了繁密的石菖蒲,顺流而下,将整条河都“染香”了。
如此大好河山,却在一班颟顸君臣手上,明珠蒙尘,支离破碎,实在可惜!
唐景崧心中,一股豪情油然而生,他想起了离京之前,辅政王对他说的话:
“开疆拓土,重整河山,此其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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