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端华。
端华和肃顺是异母兄弟,端华行四,肃顺行六,因此,旺察氏称端华“他四伯”。
关卓凡点了点头,“我晓得,你继续说吧。”
“是。”
旺察氏轻轻的拢了拢发鬓,说道:“再往后,乌大的理由,愈来愈多了,或者说装箱的时候,不能从容打包,彼此碰来撞去,这件古董裂了条缝子,那件珍玩掉了个角,‘破了相’,卖不上价了;或者说,年深月久,某张字画长了霉,某件大毛皮货被虫子蛀穿了,没有人要了”
顿了顿,“我说,没有人要,我要,你给我拿过来!他又改了口,说是已经贱卖了什么……总好过一个子儿也换不回来吧?反正,来来去去,都是这一类的藉口。”
“我愈来愈觉得不对劲儿了!另外,也听到些风声,说是乌大的起居服用,愈来愈奢侈了,见天儿的叫条子、下馆子都是大馆子!身上呢,什么绫罗绸缎,什么玉扳指、鼻烟壶,一样不缺这些零碎物件,他到我们姐儿俩那儿送钱的时候,可是从来见不到的;身上的衣裳,也总是穿布的。”
“还有,人家说,平日里,乌大已经不在他的‘老屋’住了,他另买了一间大屋,就在正阳门东。我想,哎哟,咱们北京城,不是有什么‘东富西贵’的说法吗?正阳门东,那可是户部、吏部那帮子书吏住的地方啊!户部、吏部书吏可都是一等一的大财主啊!”
“乌大的新家,到底叫我找到了。我一看,好家伙,围墙差不多两人高,一水儿的水磨砖!里边儿什么样子不晓得,但是,单是这带围墙,就不比寻常亲贵大臣家的差了!”
“我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乌大要出门了,刚刚好把他给堵在了大门口。乌大没有想到,我居然能够找到这儿来,一脸的尴尬。我倒也没有跟他吵闹,只是说,他既然已经发了达,我们就不敢再拿他当管家使了,我们家放在他那儿的东西,也不敢再劳烦他了,剩下多少,都还给我们好了!”
“乌大当下就变了脸,冷笑着说,哪里还有什么剩下的?两个箱子里的东西,都已经变了现,都已经给了我们娘儿四个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说,‘都变了现?怕是都变成了你的这座新宅子了吧!’”
“乌大说,这座宅子,是他自个儿挣下来的,跟我们家没有一钱银子的关系,叫我不要血口喷人!”
“我气急了,说,‘我血口喷人?好,我把这个事儿,拿到顺天府去!拿到宗人府去!看一看到底是哪个血口喷人!’”
“他一边冷笑,一边说,你尽管去告!尽管去闹!看一看,有没有人搭理你?你也不想一想,你是哪个的姨太太?也不想一想,你们一家子,眼下是个什么身份?”
“他又说,顺天府也好,宗人府也好,反正,不论哪里,只要你一告、一闹,就会把文中堂给扯出来他好心帮你们,你却摆他上台?你好好儿想一想,你的男人,是哪个攻倒的?不就是恭亲王、文中堂他们吗?现在,你掉过头来,反咬他一口,你想一想,他能不能够放的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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