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嗜用酸物儿,是毋庸置疑的了。
难道,这几年,她的嗜好,由甜而酸,改变如此之大,自己一无所知?
这,可能吗?
慈安又想起桂莲的话来了:“主子说了,不过是看折子看多了,有点儿胃滞罢了,不算什么毛病,没必要传御医……”
身子觉得不舒服,却不传御医,这可不是她的做派呀!
除非……
不,不!绝不可能的,绝不可能的!
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
慈安今儿的午膳,进得毫无胃口;膳后,照例要歇午觉的,可思绪翻覆,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到了未正,只好起床,打起精神,梳洗上妆,因为已经约好了:今儿下午,睿亲王福晋入宫问安。
睿亲王仁寿的年纪,比慈安这位婶子,大了差不多一倍,睿亲王福晋的年纪,却比慈安还要小着好几岁她是续弦。
睿亲王福晋行过了礼,慈安立即命人赐坐,待睿亲王福晋喜气洋洋地坐下了,慈安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是有身孕的人,不必隔三差五地到我这儿来立规矩,这话我说给仁寿了,他怎么就是不听呢?”
“太后别怪他,”睿亲王福晋赔笑说道,“是臣妾自个儿挂念太后,一定要过来的。还有,我刚刚怀上,肚子还没有变大,行动便给得很,太后不必担心。”
顿了一顿,又说道:“再者说了,臣妾有喜,还不都是托了太后的福?我多往宫里面儿跑跑,多沾沾太后的福气儿、喜气儿,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就是赚着了吗?”
慈安不由的露出了笑容,说道:“你这话,我倒是爱听。好罢,我就老了面皮,真当你托了我的福吧。”
睿亲王福晋“托福”之谓,是有所指的。
不久之前,荣安公主、敦柔公主“釐降”,睿亲王福晋奉派了“送亲命妇”的差使,本来,她年纪既轻,又是续弦,并不适合做“送亲命妇”的,但以仁寿和关卓凡的密切关系,这个出风头的体面差使,还是落到了她的头上。
睿亲王福晋是续弦,在宗室内眷中,算是一个“异类”,做过“送亲命妇”,对提高她的地位,大有助益。对关卓凡毫不介意“送亲命妇”续弦的身份,仁寿夫妻都十分感激,另外,对于慈恩浩荡,夫妻俩也是感戴不已的。
更妙的是,不久之前,睿亲王福晋居然怀上了!不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仁寿都是老来得子,他得意非凡,欣喜莫名,算算日子,恰恰好是睿亲王福晋做“送亲命妇”第二天的事儿,夫妻俩都以为是沾了“公主釐降”的喜气,在皇太后面前,感戴慈恩,自然就是“托了太后的福”了。
自然而然,两个女人的话头,就围绕着睿亲王福晋的身孕进行了。
慈安问,有没有什么很不舒服的地方?
“劳太后挂念,”睿亲王福晋笑着说,“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是这胃口要命!除了酸物儿,竟是什么都不想吃!”
慈安面色微微一变。
“有一天,”睿亲王福晋继续说,“不晓得仁寿打哪儿弄来了一大篓子新鲜酸梅,可把我高兴坏了!我对仁寿说,这大冬天的,你还能找到新鲜酸梅?可真本事了!他得意洋洋地直捋胡子,我问他,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呀?他只是笑,不说话,不过”
说到这儿,睿亲王福晋的脸上,露出了年轻女人那种特有的微带着狡黠的得意笑容:“哼,他不说,我也猜得到。”
睿亲王福晋没有留意到,母后皇太后的面色,已经愈来愈异样了。
“那么”慈安声音发涩,“是从哪儿来的呢?”
“回太后,自然是轩亲王替他寻来的!这些个新鲜梅子,都是南边儿的东西,凭仁寿自个儿,哪里有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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