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鋆心头火热,表面上却尽量保持平静,说道:“王爷爱人以德,宅心仁厚!只不过,这个事,该怎么……向母后皇太后进言呢?”
惇王狡黠地一笑,说道:“咱们这边,这种事情,脑子没有谁比你更好用的了,你倒说说看,该怎么办?”
这么快就“咱们这边”了?
还有,什么叫“这种事情,脑子没有谁比你更好用的了”?妈的,难道老子是专门干“湿活”的?
宝鋆皱起眉头,装作思索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微微摇头苦笑:“王爷可是太抬举我了。我只晓得,这个事情,宝鋆人微言轻,是没资格向母后皇太后进言的。”
惇王哈哈大笑:“娘的,你倒撇得干净!怎么,你说不得,我就说得?‘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这个道理,咱们懂,‘东边的’就算脑筋不大灵光,大约也懂!”
宝鋆微笑说道:“王爷说的是!所以——请王爷教我!”
惇王“哼”了一声,说道:“谁都说不得!谁说了,‘东边的’都难免问一句:你是听谁说的呀?嘿嘿,怎么回答呀?”
那么——
惇王喝了口酒,慢条斯理地说道:“但是,如果北京城里面,冒出了几张无头揭帖,上面的话,颇涉圣德——如此一来,咱们做臣子的,怎么敢隐匿不报?”
语气平缓,但脸上隐隐露出一丝狰狞。
就是说,报上去的,是“出现了颇涉圣德的揭贴”这个事,而不是揭贴上“颇涉圣德”的话。但是,“东边的”既然知道了揭贴上的话“颇涉圣德”,就不可能不追问:到底是些什么话?
这样,“东边的”既晓得了“西边的”和关卓凡有染的“传言”,上报者又不必回答“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这种问题。要做的,只是破案而已。
当然,案子是一定破不了的。
英雄所见略同啊。
关键是,这段时间,“西边的”和关卓凡两个,都在天津,宫里边就“东边的”一个人,正好“下手”——这真是再也不会有的天赐良机!
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些事情,还是要提一提惇王。
宝鋆沉吟了一下,说道:“王爷说的极是!这确实是臣子份内所为。不过,这个事儿报上去之后,母后皇太后是要交待下来,破案拿人的。嗯,步军统领衙门那班人,对此大约会十分起劲。”
惇王说道:“不需多虑!我手下的人——”
说到这里,一笑打住,改口说道:“我是说,步军统领衙门,前、后、左、右、中,五营各管一片,关三在步军统领衙门的势力虽大,也不见得就到了包圆儿了的地步!”
前面那句话,无非是说,他手下奇能异士之人甚多,高来高去,贴几张揭帖,断不会被人发现——宝鋆是办洋务的,对惇王这套玩意儿,实在不能完全放心;不过,后面那几句话,说的倒是颇有道理:选择一个“自己人”负责的片区落手就是了。
宝鋆又沉吟了一下,说道:“男女有私这种事情,只能尽力遮盖的,哪能到处张扬?母后皇太后若一定要‘限期破案’,军机处自然要进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祥和为政之道。”
惇王哈哈大笑:“就是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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