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四霖半年前开始在日本建设的情报网,还谈不上刺探重大机密的能力,但在信息传递上,效率则远远超过幕府。长州藩内的政治争拗、人事变动,闹得沸反盈天,并不是什么秘密,获知并不困难,关键在于密切跟踪,及时传递。
长州藩内的情报人员,主要在亲俗论党的小吏中发展。高杉晋作、大村益次郎大举改革之后,中级官员甚至部分“世家子弟”,也有不少愿意当带路党的,不过,这部分人员接触起来,里外双方都非常小心,暂时还不成气候。往外边通传消息,主要还是靠前者。
徐四霖这边,以清国大商人的面目出现——当然,徐四霖本来就是做中日贸易的商人。只说为做生意,需要各路消息灵通,举凡战事成败、官场浮沉、施政变化、轶事秘辛,都有用处;另外,时效性非常重要,如果时过境迁才传出来,就不值钱了——再说,说不定早有他人说与俺知晓了。
为商人而不是为敌人工作,间谍们的心理压力会小很多,情报网的建设速度会快很多,成本也会低很多。
徐四霖在长州藩内,有好几条线,他们相互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同样一条消息,一般都要几方面的信息源交叉对照,这样,就可以确保信息的真实性。
关卓凡一接到高杉晋作“幽居”、大村益次郎取而代之的消息后,即令一直保持一级战备状态的轩军各部,次第出发,沿山阳道,向山口城进军。
轩军的行军,速度适中,非常“从容”,关卓凡并不想过早赶到山口城——如果过早到达山口城,而大村益次郎的石州口部队还没来得及“回师”,则很可能先和横在山口、马关之间的山县有朋部发生冲突,打草惊蛇,变生无谓,影响“聚而歼之”的计划。
情报显示,本来在靠近马关的山阳一带活动的山县有朋部,按照藩厅“不得浪战”的奇葩命令,已撤向靠近山口城的小郡。
按关卓凡的计算,以这个速度行军,轩军到达山口城,完成攻击准备后,大村益次郎的石州口部队才堪堪赶到山口城。本来打完了石州口,部队是应该休整一段时间的,现在不但未经任何休整,反而“星夜兼程”,到得山口城,必然已是筋疲力尽,此时对其发动攻击,以逸击劳,最合适不过。而刚刚到达的大村益次郎,也没有足够时间,查探敌情,调动、布置己方的部队。
行军的次序,第四师在前,第三师在后。如此安排,是不想第三师的洋人面孔,给长州藩太大压力——这个时候,“红头发,绿眼睛”,对东亚民族依然有强大的心理威慑力。万一压力过大,长州军四散而去,又不能达成“聚而歼之”的战略目的了,反为不美。
关卓凡没有想到的是,大村益次郎并没有和部下一起行动,而是一接到命令,就把部队交给副将,自己单人独骑,快马加鞭,“星夜兼程”,先行回到了山口城。
大村益次郎并不善骑马,他进了城,在藩厅前下得马来的时候,双股都磨破了,鲜血浸透了下身的仙台平袴,钻心般地疼痛。
大村益次郎顾不上这些,找到了家老广泽兵助。
广泽兵助见到大村益次郎,颇为意外,正想说话,大村益次郎直筒筒地说道:“我要见高杉晋作。”
广泽兵助大为不悦,你这个家伙,寒暄都没有一句,上来就要求和那个“叛逆”会面?
广泽兵助缓缓说道:“高杉晋作现在‘幽居’之中,按律不能和外人会面。再说,大村大人既回到了藩治,依礼应该先去拜见主公的,也要谢过主公的晋用之恩。”
大村益次郎发了一会儿的闷,说道:“我见不到高杉君,怎么知道敌人的情形底细?”
广泽兵助愈加不悦,心中暗骂,你到现在为止,也没称呼我一声“大人”——好歹我也是你的上司!
于是言语间也改了称呼,冷冷地说道:“高杉晋作就是因为胡说八道、蛊惑人心才获罪的,大村先生见他,不说于律不合,就说听他满口胡柴、动摇军心,又有何好处?”
顿了一顿,放缓了语气,说道:“山县有朋现归先生节制,中国人的情形,他更加地清楚。山县有朋现在小郡驻扎,把他叫回山口城,或者先生去一趟小郡,当面问一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