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这一切的顺利实施,都有赖于这场政争的最后胜利。北望神京,关卓凡“充满了战斗的豪情”。
正当关卓凡密锣紧鼓地为返京以及来年做布置的时候,派驻日本的徐四霖回国抵沪了。
关卓凡立即传见。
短短几个月,日本的政局,波云诡谲,急剧变化。
一如关卓凡所料,幕府征伐长州,并未发生什么实质性的战斗。长州的藩政已为保守派的俗论党掌握,为表示对幕府的恭顺,逼迫尊攘派的三个家老——国司信浓、益田右卫门介、福原越后,切腹自尽谢罪。
长州藩主毛利敬亲父子,向幕府递交亲笔悔罪书——这是很屈辱的事情;同时,幕府下令破弃长州山口城,以示惩戒。
之前,在尊王攘夷运动中,长州冒出了许多地方武装,和中国的“团练”仿佛,什么“奇兵队”、“力士队”、“先锋队”、“八幡队”、“集义队”、“义勇队”、“荻野队”,还有的名字非常好玩——“农民队”、“游击队”。
这些武装,泛称“诸队”,政治观点激进,算是尊攘派的军事组织。俗论党秉政之后,一律予以解散。“诸队”的首领,尊攘派的领袖高杉晋作,化名谷梅之助,潜逃至九州的筑前藩,在一位叫做野村望东尼的女人的家里躲了起来。
徐四霖说道:“这位野村望东尼,据说貌美如花,能诗文,善歌舞——不过不是歌姬。她的家,叫做平尾山庄,在当地大大有名。只是少有人能够登门入户,窥其堂奥。外人看来,是十分神秘的。”
关贝子心有所动,这个野村望东尼,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后世颇有争议,有机会倒要去“一窥堂奥”。
他微微点头,说道:“这也是位奇女子。她能够庇护叛逆,还不受什么追究,应该是有相当的背景的。”
原本希望引徐四霖讲多几句“奇女子”,可惜徐道台只答了一个“是”字,便把话题转到了高杉晋作身上。
徐四霖说道:“此君着实是个人物!幕府和俗论党满世界捉他,他却没过多久就潜回长州,在俗论党的眼皮底下,联络‘诸队’,布置起事。上个月,就在下关的功山寺举兵,明刀明枪地和俗论党干起来了!”
徐四霖离开日本回国的时候,双方尚未分出胜负。但徐四霖判断,俗论党不是“诸队”的对手。
徐四霖说道:“豪农豪商都支持‘诸队’,还弄了一个什么‘庄屋同盟’出来,专门为‘诸队’筹粮筹饷。而且,‘诸队’虽是‘团练’,却大多以西法训练,战意也远比藩军高涨——许多藩军并不愿意和自己人见仗。以卑职之见,幕府如果不出兵予以直接的支持,俗论党是撑不了多久的。”
可是幕府出兵几乎是不可能的。之前征伐长州,没正经打过什么仗,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叫德川庆喜在短时间内,再组成一支有战斗力的部队,实在强人所难。
何况以幕府的办事效率,等到部队出发,长州的内战,恐怕早打完了。
关卓凡心中微觉沉重,民心所向啊。
他问道:“咱们现在只能坐等了——萨摩藩那边如何?”
徐四霖点头称“是”,然后说道,“萨摩藩那边,”他摇了摇头,“嘿,真正想不到!”
德川庆喜回到江户,说动了幕府将军德川家茂,对萨摩藩发出明确的“暗示”:裂土封建,“以酬王佐之功”。
当时的萨摩藩主叫岛津忠义。岛津忠义的父亲岛津久光,和前任藩主岛津齐彬是异母兄弟。当年二人争位,岛津齐彬最后胜出,但约定,死后由岛津久光的儿子接任“家督”——就是藩主。
于是岛津忠义做了伯父岛津齐彬的养子,岛津齐彬死后,岛津忠义便如约成为萨摩藩第十二代藩主。
岛津忠义幼年即位,大权掌握在父亲岛津久光和重臣大久保利通之手。萨摩藩真正的藩主,其实是藩主“后见”——即监护人,号称“国父”的岛津久光。
岛津齐彬比较开明,萨摩藩的种种“西法”改革和建设,基本上都是发轫于他的任内;岛津久光相对保守,他是“公武合体”的积极倡导者和支持者,萨摩藩是在他的手上,把势力伸进了京都。
德川庆喜的提议,叫岛津久光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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