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朱啸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朱啸风故意不急不缓道:“朕要封一个左前将军给你们。”
下面的人更是纳闷,三军出征前,封一个左前将军算什么大事?朱啸风冲我招招手道:“贤弟,请上前一步听封。”
人们听到朱啸风叫我贤弟这才微感震惊,我下了马走到帅台下,朱啸风负手道:“朕今日特封史迪载为左前将军,从今以后,他将和各位将士同甘共苦,为朕披荆斩棘,直到像史老元帅说的那样——带领你们把我洪烈帝国的王旗插在黑吉斯的都城上!”
这句话士兵们暂时还听不出什么,许多将领已经品出些许特殊的味道来了:既然是史存道挂帅,怎么是史迪载带领着你们取得胜利?再看史存道,既不着急也不生气,而是笑眯眯地在一边听着。这些将领们有很大一部分在史存道的80岁寿宴上见过我,知道我在史家的身份,就算没见过的,听说我姓史,相互略一印证也就了然,很多人见史存道和皇帝联手推出一个年轻人来担当军中的四号人物,有的便生了不忿之心,就算是史存道的门生子弟,也颇为猜疑,毕竟打仗不是儿戏,把一个小年轻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对整个战局是利是弊就很难说了。
朱啸风示意我上台,众目睽睽之下拉起我的手,笑道:“可能你们都知道他是什么人——没错,我这贤弟是史老元帅的孙子,也许你们又要想了,这史存道难道是老糊涂了,为了让儿孙受荫居然把关系跑到朕这来了,这老头和皇帝两个一个老糊涂一个小糊涂,不是要把我们的性命送了吗?”
下面的将领们有的哭笑不得有的默然无语,但是很快明白皇上这么说肯定是事出有因,不禁都竖起了耳朵。
朱啸风一笑道:“朕封史迪载左前将军绝非因为他是史存道的孙子,而是因为他的另一个身份。”
三军静可聆针,全在等着皇上的下文。
“20多年前和黑吉斯那场仗你们种很多人还记得吧?”朱啸风话头一拐却已经离题万里,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朱啸风道,“毋庸讳言,那时的黑吉斯兵锋正盛,我国虽有良将猛士,可也只能是勉力支应,若非一个人横空出世,后果实在不堪设想,这个人是谁,诸位就算没见过,也应该知道吧?”
这时全场除了黄一飞、顾德彪等寥寥几人神色淡然,剩下的人顿时议论纷纷,听皇上说的,这人是谁已经不难猜测,可是他们又不明白这当口皇上为什么会提起他……
见无人搭话,李公公只得担任临时救场,他用刚好能让下面人听到的声音说:“皇上指的,难道是剑神?”
朱啸风大声道:“不错,正是剑神。”他转头问史存道,“史元帅,你告诉朕,距离两个大陆上一次交锋确切的时间是几年?”
史存道道:“两个大陆上一次交锋,是二十三年前。”
朱啸风又冷丁问我:“贤弟,你几年多大?”
我只好说:“我今年二十三岁。”
朱啸风笑呵呵地问下面:“各位猜到小史将军的另一个身份了吗?”
“喔……”这时答案已经昭然若揭,又太过耸人听闻,是以许多人虽然都张开了嘴,却又没一个说出完整的话。
“你们猜对了,史迪载,他是剑神转世!”
“哗——”整个军营顿时炸开了锅一样,从将军到士兵都异常震撼地仰头看着我,他们谁也顾不上和别人说话,先自顾自地发出一声惊叹,很多人拼命用手拍自己的耳朵,怀疑是听错了。
三万人的方阵一乱,附近的大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纷纷出现了骚动,史存道刚要出面整顿,朱啸风却拦住他,就着这阵混乱大声喝道:“刚才你们中还有很多人不相信朕能把洪烈帝国的王旗插在黑吉斯的都城上,但是朕从不说空话,将士们,朕给你们最充足的供给,最精良的武器,最优秀的元帅和将军,现在,朕又送给你们一位剑神,你们有什么理由不胜利?”朱啸风说到这忽然振臂高呼道,“剑神!”下面的官兵几乎是下意识地跟着高喊:“剑神!”
这猛的一声呐喊声震数里,别的大营起初还没听清喊的是什么,朱啸风带头喊了两遍,就相当于起了击鼓传花的作用,当所有士兵都听到“剑神”这两个字时,一切都变得再明白不过,因为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本来就很好理解:洪烈帝国出了一个剑神,而他现在就在他们的中间。士兵们的情绪里带着七分惊喜两分怀疑还有一分期盼——谁都希望自己竟能见这位剑神一面,于是他们更加热切地喊了起来,开始还显嘈杂,到后来整个连营里都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呐喊:“剑神!剑神!剑神!”跟山呼万岁时的此起彼伏不同,几十万人一起吼起来的声音响彻云霄,震得大地都颤抖起来。
朱啸风双眼猩红,抓住我的手兴奋道:“贤弟,朕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李公公在震天的喊声中小心翼翼道:“皇上,这时候要能让小史将军当众露一手就好了。”
我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这会我还没准备好,那就非露馅不可。朱啸风瞪了李公公一眼道:“小家子气,朕说过的话别人还能怀疑不成?剑神之威岂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李公公失色道:“奴才多嘴。”
连营的吼声足足持续了一刻钟才渐渐停歇,士兵们情绪饱满,跟刚才又自不同——刚才史存道一番豪言壮语虽然激动人心但那也只是豪言壮语而已,就像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子离开山村之前,抱定了打拼的决心,但是这份豪情是没底气的,它会在日后的磨难中逐渐消失。但有一个剑神撑腰,这就像富二代怀揣一张金卡去创业,他是有实实在在东西打底的,现在,朱啸风就已经成功地把这件实实在在的东西塞在了每一个人的心里。他深知这种区别的不同,所以他的脸色也显得充盈起来,他的口气转为平缓,慢慢地说:“以前大陆上从没出现过二十三岁的剑神,朕的军中也从没有低于四十岁的左前将军,现在前一种情况出现了,朕实在不知道该封你们的剑神什么官职,只好让他做了二十三岁的左前将军,你们谁有意见可以跟朕说。”
刚才还不忿的将领们此时都谦卑地笑了起来……
朱啸风伸手端起将军印绶放在我怀里,低声道:“贤弟,朕还是那句话,你肯为国出力,朕是要谢谢你的。”
史存道在一旁道:“皇上言重了,身为洪烈子民,这是迪载应当履行的职责。”
朱啸风笑呵呵地对他说:“自然,朕还要好好谢谢史老元帅生了这么一个好孙子。”他拍拍史存道的肩膀,半开玩笑半认真道,“现在你的军中有了二十三岁的将军,以后就未必不能有三十岁的元帅,你可得加意培养后进啊。”
史存道愕然无语,真要按君无戏言的说法,朱啸风这一句话就顶如是给他定时下了课,由不得史存道不多想,不过老头转念又一想这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随即也就释然,笑道:“老臣遵旨。”
朱啸风看我还穿着一身套头甲,问:“贤弟的甲胄呢?”
史存道道:“哦,微臣已命人去打造了,只是匆忙之际还没赶制出来。”
朱啸风摇头道:“刀枪无眼,现打造怎么来得及,李全,去把朕的金绦铠取来。”
李公公应了一声,不多时托着一个大托盘上来,托盘上摆着一件深红色的盔甲,样式说不出的古怪,只见护肩和胸镜处都有暗纹涌动,镂空的地方由细金丝缠绕,头盔分为六翼,盔缨也作红色。细一看这套盔甲磨损甚多,显然是年代久远之物。
史存道一见这套盔甲先吃了一惊道:“皇上,这可使不得,老臣侍奉先帝时就已见过这套金绦铠,这可是先帝的遗物,非九五之尊不能穿戴。”
朱啸风点头道:“确是如此,不过老元帅有所不知,这套盔甲的第一位主人也不是先皇,乃是咱们洪烈帝国高祖皇帝手下一员猛将所有,高祖戎马一生,有一次深陷敌营,全赖那猛将脱下这套盔甲才得以周全,此后这套盔甲便留在了高祖身边,经过重新上色遗留下来,所以严格来讲也并非是皇族专有,我现在将此甲转赠给迪载,也算物尽其用。”
史存道还想说什么朱啸风冲他摆摆手,对我说:“贤弟,朕亲自为你披甲。”
我只好把身上这套盔甲都脱下来堆在一边,朱啸风率先拿起战裙围在我腰上,随后把护胸从我头上顺下,护胸背后有丝绦,须得从后面系紧,朱啸风一拉丝绦,我扭捏不已,朱啸风道:“贤弟怎么了?”
“呃,没什么,就是不习惯穿从后面系扣子的衣服……”
这套金绦铠样式华丽,穿戴起来也非常繁芜,从头盔到胸甲再到护腕覆手、战裙战靴无一不全,史存道也在一边帮忙,这样都穿了五六分钟才整理好次序。台下数万人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皇帝一个大元帅帮我穿衣服,却也丝毫不觉得逾制,见我穿戴整齐,一起喝起彩来。我在台上转了几个身,心里却渐渐开始怀念起被我丢在一旁那套铁甲来——现在这身玩意好看归好看,也太麻烦了些,而且我先前想要的各种尾巴翅膀固然是都有了,可重量也加了不少,虽然举手投足并没有崩挂,可我保证你要是敢穿着它过日子很多日常需要的行为做不了,首先你绝对不能再随地大小便了,更做不了有伤风化的事情——光那件胸甲要没人帮忙你就拿不下来。再有,穿着这东西你要进深宅大院还行,要是住棚户区,出出进进非得请人搭你一把不可,最后,作为一个现代人我对别人穿过的旧衣服还是挺敏感的,万一以前的主人有皮肤病呢?总之我是浑身不自在。朱啸风在我身周绕了两圈,满意道:“嗯,倒还合身,只不过还少一把佩剑。”说着就要从腰上解剑,我一想到我要是再收了他的剑从今以后就要在一堆旧货的包围下过活,急忙按住他的手,低声央求道:“皇上别这样,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