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府和供电局之间,又是非典型的条块矛盾。
要说省府作为块块,是直接管辖供电局这个条条的。
但在80年代,如供电局这样的专业技术性极强的部门,却是领导们轻易不愿意碰的——管理得在有手下的时候才能进行管理,而今的供电局,某些岗位就只有一两个人扛大梁,等闲管理不得。
于是,省府的命令,在供电局这样的技术单位,总是要打折扣。
省府自然是想要把西乡开发区做起来的,千万美元级的投资,多少位省委大佬都是关心备至的,但是,供电局就没那么迫切了,至少在新建备用线路上面,没有那么的积极。
他们已经依照省府的指示,在过去一年里,新建了一条输电线路到西乡开发区,直接解决了全区用电的严重问题,按照供电系统的认识,这已经堪称难能可贵了。
杨锐再要求备用线路,不免被看做是吹毛求疵。
最重要的是,备用线路发挥的效能低,拉线路的成本却比第一次还要高。
供电所拉第一条线,还能指望收电费回本,拉第二条线的意义何在呢?
阳奉阴违也就免不了了。
省府内部对于备用电路的支持也同样没有第一条输电线那么强了,所有人都知道,现在工业是离不开电的,西乡开发区要想做起来,不管是从西堡镇还是西寨子乡弄电,都是不够用的,所以必须新建一条输电线,这种统一认识是很重要的。
但到了备用输电线的时候,省府的意志也就减弱了。
在这种情况下,省府的力量变弱,供电局的抵抗意志加强,备用输电线路就很难落实下来。哪怕省府某些领导非常支持西乡开发区,也是没有用的。
条块矛盾在这种时候,再次发挥了平衡作用。
如果没有新的作用力的话,要到再开一条输电线的价值增加很多,供电局可能才会动土。
杨锐却是不能等了。
GMP合规药厂目前来说,还是高级货,不止在全国范围内,在世界范围内也是高级货,这意味着它能够生产大量的高级药,同时意味着原料成本远比国内厂商的要高。
设备成本也要高。
这样的情况下,一次断电造成的直接损失恐怕就得数万美元乃至更多——进口的药液报废一生产线的,想想都会觉得肉疼。
至于间接损失就更恐怖了,将无菌车间重消毒一遍,就算不懂工业的人,听到了也会觉得头痛,这就好像是停电一次,就得重新打扫家里的卫生一遍一样。
如果是一两年出现一次这样的问题,也不是不能忍受,但就国内的供电条件,一个月来一次都算轻的。
一个月停一次电,停电一次用三个星期左右做大扫除?
这样的GOD合规药厂也没用,更别说GMP合规药厂了。
事实上,哪怕是有备用线路的情况下,GMP合规药厂也是要求有备用发电机的,但工厂和医院不一样。医院停电了可以用发电机顶一下,起码保证手术室之类的用电也就勉强了,停尸房断电两三个小时的问题似乎并不严重。
工厂的用电量是极大的,尤其是华锐制药厂的机器设备,全都是******级别的,使用备用发电机,不说持续多长时间,提供的电量首先就不够,它也不是用来给全面断电做补充的。
国内的停电,动辄就是一晚上,依靠备用发电机,还不如杨锐自建西乡电厂来的直接呢。
这种情况下,杨山同志很自然的提议,展开发动群众的路线方针。
西乡开发区和华锐制药厂,它们与输电线的沿线村民的利益是一致的,而数万名群众的诉求,聚集起来,也是非常强大的力量,毫无疑问的打破了平衡。
而且,在杨山同志的建议下,沿线各村也都采用了温和的手段。
早上八点,就见浩浩荡荡的村民代表们,手持横幅,默默的来到了供电局门口。
一路上,刚刚上班的各政府单位人员,都能透过窗户,看到斗大的横幅上的字。
“为了孩子,我们愿意义务建设输电线。”
“我今年五十八,我还能背电线杆上山。”
“不怕苦不怕累,誓为南西输电线献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