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造得一法,不重灵机,不借他助,只调理呼吸,化炼自身精气,便可入道,又当如何?
这一念升起,他心头蓦地一震。
“我入道之时,因睹修行之道玄门世家所把持,曾作言,若有朝一日修道有成,必要设法改换这等局面,而入道至今,此心不改,意气犹存。当造得一法,为有心攀道之人在这天地间再开一门,继往开来,衍传万古。”
“故而我之道,非我一人之道,乃是万人之道,是万万人之道,是天下有情众生之道!”
一念及此,他迎着一双双期盼目光,慨然开口道:
“天不予你等,我予你等!”
“天不授你等,我授你等!”
”天不助你等,我助你等!”
说话之间,声清穿云,震动天地!
轰隆隆,他仰首观去,天中雷云四聚,少顷,就有滂湃雨水降下。
这一刻,他却是发本心之悟,触动天机,于刹那之间,明了自家所求之道为何。
一股玄妙之感,也不知从何而来。往心海之中映入进来。
值此之时,顿觉身后仿佛无数波澜推动,催促他快些前行,似乎只要踏出这一步,就可成就那洞天之境。
然而在这紧要关头,他却排开外扰,不为所动。
纵然此路已开,但有心无行,花开无果,仍不圆满。此刻一步跨去。也必是半途而崩,今后再也难登其门。
需得善始善终,将这一法门推演而出,方能和心应道。成就正法。
而在此之前。尚还有一事要做。
他往坡下瞧去。见群妖尸首之中,有一团气旋飘飘而上,直奔长空。再往一地飞去,便留下一句,言:“妖魔未尽,需去斩除,你等且待我回转。”
言罢,他拔身而起,化光一道,循气追去。
飞纵有一日夜后,见得那气丝丝缕缕,自四方而来,渐渐汇成一股,再往地下一枯井之中钻入。
他看有片刻,便把身躯一沉,亦是往那处下去。
下行有百数丈,便堪堪到得坑地,前方有一高起丈许的暗洞,通往更深之处。
他沿路前行,见洞壁滑而无棱,弯弯曲曲,好似蛇穴,左右并不局促,行有数里,却步入一豁大石窟之中。
此地立有一面横长百丈大小的照璧,明亮如镜,其内却一条无角小龙游动。
其不过三尺来长,浑身莹白温润,宛如美玉雕成,此刻正吞吸那飘入进来的精气,随其一吞一吐,可见躯体有一滴血珠沿首尾来回滚动,每转一圈,身躯便稍稍涨大一分。
它似也是察觉到张衍到来,止住动作,把一对红如赤玉的龙目瞪来,开口问道:“何人到此?”
张衍扬声道:“溟沧张衍,奉太冥祖师之命,特来收汝。”
那虺龙恍然,道:“我道精气如何还差了这许多,原来是你坏我大事!”
说着他摇首一叹,道:“可惜,可惜,你若再晚来一年半载,我这身躯便可飞腾出外,到时你一门上下,休想再能寻得到我。”
张衍淡声道:“你便是出得此洲,若仍行荼毒生灵之举,便是贫道不收你,亦有他人前来降你。”
虺龙哈哈一笑,道:“汰弱存强,此乃天道,天下生灵,便当为我辈口中之食,偏你辈多事,非视之为罪过。”
张衍哂道:“照你所言,如今我强你弱,我来灭你,也是秉天道而行了?如此你当乖乖受死才是。”
虺龙不禁一噎,他哼了一声,道:“世间有一语,谓之‘成王败寇’,今朝算是你胜了,我也不来与你争辩,不过此非了局,你我来日再会过吧。”
隧他说到此处,原先洪盛气息竟是逐次衰弱下来。
张衍眼中,可以看见其周遭灵机飞快离体而去,而那一段身躯更是变得黯淡无光,好似原本美玉正在慢慢化作为一块顽石。
他知晓此是这头妖物明白斗不过他,是以主动散去自身精气。
不过其口中言来日再会,这并非胡言。
方才进来时已是看过,此妖本元精气不在此处,今朝尚不能取它性命,恐这一番纠葛,仍会拖得数百上千载。
他转念下来,当年太冥祖师若有心,想不难寻得这虺龙元真,留其不杀,因是刻意留予后辈处置。毕竟镇灭五妖,也是一条成就中法之道,得来太过轻易便难证此法。
但他不行此道,不可能时时看在此地,最好做法,便是如他先前所想,传得一法,令世人振作奋起,继而诛灭此僚。
这时他见那身躯之中仍有一缕精血残存,心下一动,伸手将之摄来。
此血是那虺龙所凝聚,也算得上是天妖精血,但此刻已是散了灵华,自然无有了种种妙用。
但他却是想到,那苍龙遗蜕如今不知所踪,若被当世大妖得去,恐生祸患。而这虺龙却是那苍龙之子,得此心血一滴,说不定可设法找到其所在。
他取出一只玉瓶,将此血收入其中放好,便把袖一抖,霎时脚下生风,冉冉飞升,遥去天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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