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若我是大夫,就将箭杆锯了,剩下的箭头让将军请能拔箭头的治。”
众人听了都是恍然。
一人会意道:“所以大宗师处置了那两个无关紧要的生员,就是锯掉箭杆,给林三元,朝廷一个交代,至于箭头他就让林三元自己拔。”
“高明,大宗师真是高明,不愧是久经官场。”
众人纷纷议论道。
赵老太爷道:“大宗师或许是这个意思,但如何翻案你想好了吗?”
赵大公子道:“这还是要爹出面,他当年任户部员外郎时,结交了不少官员,不少人受了恩惠,现在爹虽不在户部,但当年的交情还是在的。”
“但听说林三元是当今首辅的门生。”一人言道。
“可李植,江东之也是爹的同年啊,他们现在可是言台领袖,与首辅不和。爹现在已是在收罗林三元的罪证了,不用多久就会有御史弹劾他,那时他自身难保,甚至要丢乌纱。”
赵老太爷道:“也不要劾倒他,先劾个小事,只要弹劾奏章一上,让他知道我们赵家不是任他宰割的,他就会明白过来。然后我们道个歉,给他个台阶下,大家说和就好了。”
“是的,孙儿谨记,”赵大公子又道,“怕是林三元仍不知好歹,到时爹也不会放过他。”
赵老太爷道:“不会的,林三元不可能真为了几个臭老百姓与我们赵家过不去,清官清官那都是说给外人听的。”
“当官的都是看里子的人,当然我们也不可以将指望都放在御史身上。这劾倒一名四品知府,除了看人,更多还是看运气。什么时候也不能指望着运气办事,所以能翻案还是翻案好。”
众人闻言不由心生佩服,难怪这几十年赵家风生水起的,赵老太爷果真英明啊。
赵大公子道:“孙儿这边也有作两手准备,爹已经寄信给巡按,请他念在同年之情上替我们向按察司施压,催促他们尽快审理此案。”
“我想信已是到了,那么按察司杨臬台也要有结果了。”
赵老太爷道:“那就好,倒是苦了老三他挨了三十下板子。若是可以,我倒宁愿用我这把老骨头替他挨这三十板子。”
赵大公子冷笑道:“爷爷,三弟这三十板子不会白挨,提刑按察司,整个河南官场都会从这三十板子里看出我们几家翻案的决心。”
众人都是称是。
赵老太爷点点头,捏着胡须道:“状子递上去了,板子也挨了,巡按的信也送了,那我们只有静观其变了。”
说到这里,赵老太爷有些疲倦:“到了我这个年纪,再多的钱财也不管用,唯有子孙是福。”
正说话间,外间有人快步走入厅里,然后面色凝重地在赵大公子耳旁说了几句。
赵大公子听了脸色剧变,欲言又止。
赵老太爷摇了摇头道:“这里没有外人,你就直说吧!”
赵大公子目光里有些惊慌,也有些骇然,似暂时没有接受这消息。
众人看他的表情,心底也有一等预感。
此刻难以言语的气氛笼罩在花厅里。
赵大公子的话很短只有一句话:“状纸被按察司杨臬台给打回去了,三弟又挨了三十板子。”
众人闻言都是不敢相信,连正三品按察使都不敢管这个案子,那么还有谁敢管。
赵老太爷闻言闭上了眼睛,他想起了很多事。
他当年为了贪谋一位同宗亲戚的田产,与地方官一并伪造田契,吞下了他亲戚两百亩田地。
这亲戚因此事被气的一命呜呼,他的儿子则是四处告状,要争回这两百亩田。
但对方告到县里,被县里打回,还挨了打。
告倒府里,被府里打回,被打断一条腿。
然后他告到按察司,结果也被他赵老太爷的儿子使本事,案子被打回,此人也被打的用草席裹回家。
但这亲戚的儿子只剩下半条命,仍是扬言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要告状,告到底。
县里不行,告府里,府里不行,告省里,省里不行,就上京。
但最终此人没有上京,而是伤重去世了,拜祭时赵老太爷还假惺惺地去看了一眼。
他永远忘了不了,他们家人对赵老太爷说了一句,你们赵家也会有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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