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沙从椅上站起,脚步浮浮,食指勾两勾,笑道:“好啊,那过来吧,让我看看你们有没有斤两上我。”
虽然大沙喝了半打啤酒,不过我相信她可以应付这几个人。三个男人眉头大皱望我一眼,我向他们做出“请”的手势。其中一个高瘦男子先出来:“美眉,输了可别反口。”
那男子一个箭步冲前,他挥出一拳攻向大沙腹部。从这一拳的快和准,这个人曾经练过几年武技。可惜大沙从小学习杀人技术,即使现在半醉也不会输,她看似半跌般倒向那男子。
那个男子以为大沙喝醉站不稳,还道是飞来艳福。他收起拳头想伸手抱大沙,我却在心中为他难过。在另外一名男子的艳羡目光中,大沙柔情似水地扑入那男人怀内,膝头却阴损地狠狠撞上人家的子孙根。
由于两名男子站在高瘦男背后,所以根本看不见这要命一脚,还一脸羡慕的表情。那名高瘦男子虽然站着,但早已两眼反白,口中滴出白色泡沫,即使美女在怀可是一点也感觉不到。
阿弥陀佛,以后六根清净!
露云芙、美隶和雪燕皆在莞尔,大沙才徐徐坐回椅子上,若无其事地又喝了半杯啤酒。那两名男子一头雾水之际,高瘦男往后就倒,桌后的大汉全部站起来。
大沙叹气:“这样的料想吃天鹅肉?会不会是脑子坏了?”
我笑着将大沙搂过来,小声道:“你何时由女犬变天鹅?”
“对啊,人家是主人养的狗狗,今晚要好好调教狗狗呢。”
大沙笑着反手搂着我的后颈,众目睽睽下将性感香唇送上来,体香和酒精合成特别味道。
十几个大汉冲上来,除了法南兰芷紧张地捉着露云芙外,其他几女一点反应也没有。看见这个架式,带头的大汉叫人扶走地上的傻瓜,抱拳问:“不知几位是哪条路上的?”
露云芙淡淡道:“不是我想吓唬你们,但你们真的未够班知道我家主人是谁,奉劝几位吃点小亏,收手最为明智。”
四眼胖子扑出来:“两位大哥,有事请到外边解决,最多我打个折扣给两位。”
带头的大汉凝神盯着我,我做出招牌式无脊椎软体动物的摆动姿势,他们更是看得头大。有几个年轻的想扑上来,但带头大汉有江湖经验,未搞清楚对手底细就动手是行走江湖的大忌,往往跟惹不起的人结怨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叹口气:“几位这一餐入我帐,可否留个大名?”
咦,有人帮我结帐?这也不错啊!
我眨了两下眼,笑说:“哈哈哈哈哈……小弟贱名何足挂齿,不过我跟茜薇相熟,与素拉睡过几晚,你们可以猜猜我是谁。”
对方有一半人已经知道我是谁,其他几桌亦发出惊呼。多名吃饭的食客已经站起来,那个带头的大汉吓得后退,倒跌向自己的手下;连我自己也想不到,原来我的名号可以吓得人,呵呵。
那个大汉从怀中拿出药油抹在鼻子下,战战兢兢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诸大人千万别见怪。老板,这一桌挂到我帐上。兄弟们走!”
他们来匆匆去匆匆,余下的食客都在注视小弟,还有几个打扮妖艳的女郎不时向我送来秋波。大沙重新坐好,向四眼胖子老板招手:“老板,给我一条大鱼,再来两瓶交叉圈!”
交叉圈?
露云芙惊讶道:“大沙你肖牛的吗?”
大沙反问道:“为何这样说?”
我失笑道:“牛有四个胃啊!”
大沙一踢露云芙:“去你的,反正有人付帐,为何不多叫一点?最多打包给百合和夜兰吃。”
我指指大沙向露云芙道:“她这次说得有道理啊。”
雪燕问道:“但是百合和夜兰吃斋的。”
我摸摸后脑勺:“对啊,肥老板。再来两条鱼,鸡子、猪腰、牛鞭那些补身壮阳的也给我随便来两盘,顺便打包几根香蕉。”
众女道:“你不是吧!”
这一餐吃得简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她们吃饱又渴酒,喝醉又休息,休息后又再吃,不知不觉月亮已经高挂。当我环看四周时,赫然发现食客都已走光,心下暗感不妙:“老板在不在?”
叫了一声没人回应,不妙感更强烈。这种巷内小店一般越夜生意越好才对,没理由只剩下我们一桌人。大沙拍拍肚子,手中还抱着一瓶交叉圈,由鼻尖到脖子都红通:“噢,真饱,明天不用吃饭了,怎么人都走光光了?”
其实我的手早已握上剑柄,露云芙和美隶也察觉不妥:“主人,有点不对劲。”
雪燕悄悄道:“十分钟前我去洗手间,当时还有两桌在吃,怎么突然都跑了?”
大沙和雪燕也感到气氛不对,坐直身躯。由于吃得过饱,我们都不在最佳的战斗状态。我垂头装成继续吃火锅,暗暗问:“你们状态如何?”
大沙苦笑说:“早知道要运动就不叫那么多。”
美隶问道:“刚刚那班人回来寻仇吗?”
我摇头道:“不似,可能是中午跟踪我们的人。如果是凡迪亚派来的杀手,应该会有一定实力。雪燕你负责照顾小芷;露云芙、美隶准备召唤术。”
我们几个都不做声,小冷巷一下子沉默得可怕,只剩下屋檐滴水的微细声音。
突如其来的沉默凸显气氛诡异,小旧楼发出微响,一枝冷箭射穿挡雨布,朝我后脑而来。
食桌与挡雨布只有五尺,要是没察觉出问题,即使身手多好也不能避开。现在的情况自然不同,我们一哄散开,冷箭落在我刚坐的椅子上。
我们分成三组却做相同的事情:露云芙跟大沙踢翻一张桌子,躲在桌后当成挡箭牌;雪燕拉着法南兰芷,我也跟美隶一起躲在另外两张桌子之后。
美隶念出亚空间咒语,取出她的蛇吻长鞭,我也抽出魔法石折弩:“箭法很准,不是杂牌军。”
再有四枝箭穿过挡雨布,四枝全落在我们这边的桌面。由于桌子面积有限,美隶跟我肩压住肩,怕露出身躯会被射中。美隶低声道:“奇怪,刚才我们坐在一起就算了,怎么现在分开来躲,但敌人四枝箭全都射向我们?”
被美隶一言惊醒,我沉声说:“我可能着了道。”
躲在桌面背后一时三刻是安全的,不过扮乌龟并非长久之计。经验告诉我要设法逃走,偏偏脑子却不灵光,可能是吃太饱和喝酒的缘故。美隶道:“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形势很不利,我们可以捱到天亮等援兵吗?”
我摇首说:“现在离天亮还有五个多小时,就算天亮,谁晓得何时才有人发现情况不对?”
美隶问道:“我们有何方法逃走?”
我把折弩交给美隶,苦笑道:“现在没有。帮我守一会,我要集中精神召回百合和夜兰。”
由于跟百合、夜兰和美隶都结下契约,虽然不能遥远传讯,但只要轻微引发她们身上的契约力量,她们自然知道我出事。深呼吸一口气,正当我合上眼睛、集中精神准备呼叫百合、夜兰之际,脑袋产生剧痛,犹如被人打了一棍。
美隶骇然道:“主人,发生什么事?”
摸着后脑勺只觉天旋地转,我吟呻说:“他妈的,别用魔法,梅菲士那个杀千刀的来了!”
刚才我的精神力不但传不出去,而且被结界反撞回来,就像用头去撼墙。凡迪亚一方擅长结界又在城中的只有梅菲士一个。
凡迪亚那个混蛋从没想过招安,他无非是找个借口让梅菲士留下,借此组织队伍刺杀我。来人之中应该还有培俚的精英。
对方派出的是高手,这一仗不容易。
美隶脸色一变:“梅菲士?如果敌人用魔法攻击……”
我慢慢理顺呼吸,待脑袋痛楚减退,将美隶的纤手捉起。一如所料,戴在手指上的咒术指环果然变暗。“不用担心,如果使用高等级法术必然惹起守兵或蔷薇会注意,不到最后关头,梅菲士不会采用魔法。”
四周灯火忽明忽暗,温度突然下降,一阵又一阵的阴风吹起。我们从桌边偷偷望出去,发现原本橙黄的灯光竟变成绿色。遮雨布被破开,一道黑影由开口徐徐降下;与此同时,令人欲呕的尸臭味扑鼻而来。
借着天空的月光,我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刚刚吃下的晚饭差点呕出来。
此道黑影属于女性所有,她穿着一件染泥黄的灰衣,失去光泽的头发垂到膝盖,灰黑皮肤布满尸纹及脓疮,尖长指甲呈深绿色。她的脚拇指点在大沙刚才喝的交叉圈瓶子上,身体平稳地悬在半空。
此女头发半遮,露出姣好相貌,可是当风吹起另一半头发,却是半张融融烂烂的脸孔,那颗眼珠随时都会掉下来。
这个女人我不认识,不过肯定以前见过面!
梅菲士被称为黑魔导士,他最拿手的好戏除了淫辱妇女,就是黑暗系法术。虽然我们和雪燕相隔二十多尺,不过大家几乎同时出手。
雪燕和美隶射出弩箭,贯穿箭一前一后射向女尸胸口及背后。这些贯穿箭是特制的,三尺之内可以射爆普通藤盾或木盾。贯穿箭一闪而过,轻轻松松穿破女尸身体,可是女尸没有任何反应,一对阴森目光只盯着可怜的小弟。
有时候长太帅也非一件好事,唉!
女尸发出刺耳至极的尖叫,诡异的事情发生。原本已滚熟的几棵食人花竟然玩起死回生,仍旧向雪燕咧嘴而笑。
脑海中略有印象,我沉声道:“糟透了,这女尸生前是谢迪武士。”
美隶大吃一惊,定眼望着我。
当年出使迪矣里,我曾见过佐治麾下十二名谢迪武士。除了露茜、庄臣、哈利文、森美尔几个我比较熟识的,其中有一名女性队员我虽没有跟她交谈,不过认出她是谢迪武士。为什么变成这样我就不得而知。
女尸轻轻一飘,似缓实快地向我飘过来,手指上的利爪抓下来。我拉着美隶往后退,那张桌子子竟被利爪割成多块木板,板块之间还生出绿烟。
有过刚才经验,我再不敢随便使用魔力,只好握起马基·焚迎敌。女尸挥动第二次爪击,与马基·焚一下交拼,她长长的利甲被切断。
我正想趁势攻击时,又有两枝疾箭射过来;心中一边操他妈的十八代祖宗,一边举起手中宝剑迎挡。
刚刚挡住两箭,女尸卷土重来,用另一只手向我的脸狂抓。毒爪跟我的俊脸只差数寸,一条长鞭套住女尸手腕,险险将她的攻势停住。女尸中门大开,我的剑向前一刺,同时将精气送入剑身引发黑焰。
咦?
黑焰全无反应?
女尸胸口出现一个倒三角黑芒阵,在我惊讶之际,送进她体内的黑焰竟如泥牛入海,她的身体还锁住马基·焚拔不出来。我和女尸之间不足三尺,我清楚看见她溃烂不堪的脸孔,以及眼中深刻的怨恨,恨不得把我先奸后杀。
马基·焚被魔法阵锁住,她张开口向我咬过来;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我忍痛放手避开。
雪燕和露云芙也没闲着,原本被煮熟或屠宰的尸体纷纷复活过来四处跳,露云芙叫道:“魔法和召唤术都没有用!我们要怎么办?”
我没好气道:“要是能用魔法,我早召出《黑书》解决她了!”
搞笑的是法南兰芷,她早吓得四处跑,哭叫:“提督,救命啊!”
被女尸逼退五步,又有一枝箭从上方射下来,我只好跳到另一张桌子后面。心中暗感奇怪:法南兰芷跳来跳去都没有事,为何偏偏只有我稍露出空隙就被箭招呼?难道我真的长得太帅吗?女尸情况也一样,她一开始就是追杀我。
我知道身上被人做手脚,可是由外衣到底裤都是露云芙安排,她不可能出卖我。突然心中一动,我记起身上有一件东西是外人赠予的!
蔷薇蓝钻胸章!
急急从袋中拿出那枚胸章向女尸身上一掷,果如所料有三枝箭从天而下,射入女尸的身体。
佩里南!
他就是无间道!
三箭之后又三箭,三箭之后再三箭,足足九枝箭加一把剑全都插在女尸身上。
出奇地,她似乎不受蓝钻胸章影响,依旧狠狠盯着我。奇怪感有增无减,如果不是身上被做手脚,表示这女尸有意识地锁定我,然而我不认识她,为何她好像对我有深仇大恨?
女尸仰天嚎叫,九箭一剑散射开去;雪燕和露云芙发出惨叫,她们被流箭击中,不知道伤势如何。
大沙向我抛出她的银叉:“接住!”
银叉越过女尸头顶,我伸手一接扭开暗掣,银叉变成凤光邪剑。再次跟女尸交手,可是这次惨透。刚才因为马基。焚太锋利,一剑斩断对方毒指甲,所以没什么感觉。但现在不同,一拼之下才知道女尸力大无穷,凤光剑斩不断对方指甲,我的手腕却被震到像要断掉似的,不由自主地后退八步。
力大无穷加上不死身,没有魔法和召唤术,根本不可能打赢这具丧尸。
美隶和大沙发现我的窘况,前者抽动蛇吻鞭,后者随手捡起一把餐刀,两女同时夹击女尸;受伤的露云芙亦紧握麦基迪,抢入女尸和我之间的路线。
大沙飞掷餐刀,准确地命中女尸后脑勺;美练的蛇吻鞭亦狠狠抽打女尸额门。
餐刀直插入后脑勺,鞭子亦把女尸的额头打得碎裂。
如果对手是活人,这两击足够截杀了,可惜对方是已死丧尸,根本无视伤痛,继续向我步步进逼!
露云芙娇喝一声,冒死斩向女尸颈子。她们错身而过,女尸的颈项被斩下一大半,露云芙的伤势则加重,不支倒在地上。女尸九十度倾侧的头缓缓恢复原状,被砍中的脖子竟然慢慢愈合,最后只留下一条淤黑色刀疤。
合三女之力竟拦不住丧尸,她浑身怨气,身体浮起成水平状态,两手伸直飞扑过来。我挽起凤光邪剑织起剑花,唯有再跟她硬拼。雪燕突然从横里杀出,不要命地扑向女尸。我吃惊道:“别碰她!”
雪燕想推开女尸,却如蜻蜓点柱,动不了女尸分毫,反而女尸的毒爪抓着她肩膊,像丢垃圾般往后抛走。雪燕刚才已经受伤,现今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不知道是生是死。
美隶和大沙惊叫道:“雪燕?”
女尸根本不理会其他情况,她的目标只有我一个。看着为救我而生死未卜的雪燕,原本晕乎乎的脑袋立即醒过来:要是击不退这具女尸,雪燕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受到梅菲士的结界影响,没有魔法和召唤术,力气又远不及丧尸,我该怎么办?
阴寒冷气逼近,我的手指亦似结霜。力大无穷的女尸像箭!般飞射过来,深绿色的毒爪朝我脸门进逼,彷如死神向我走近。
女尸……
说不定那个东西会有效!
正当生死一刹间,我急忙从亚空间中取出一件法宝,将它向女尸举起。原本杀气腾腾的女尸突然停定,目光中的怨恨变成惊惧,发出异常尖叫,在空中九十度角转向,垂直地向上飞走。
我不禁松了一口气。
在我手中的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也不是威力厅大的神器,而是史上最强的奸尸狂魔——奥克米客大大的玉照。
这就叫一物治一物,糯米治木虱,问你怕未?
遥望破开挡雨布逃走的女尸,恐怕梅菲士做梦也想不到,在我的收藏品当中居然有如此至邪至毒之物。美隶和法南兰芷扶起雪燕,大沙亦扶起露云芙。我重新拾起马基·焚说:“别大意,敌人还没离开。”
一阵高傲中带点自恋味道的冷笑声,在我们头上响起。随着这阵笑声,一直隐藏暗处的梅菲士从破布中徐徐降下。
只见一身白衣金带的梅菲士两手负后,悠然自得地浮在空中。与此同时,有六个人从楼上跃下来,其中两人是亚力山大和图葛,另外四人身穿黑色夜行衣,带着蒙面头巾。
对方不只七个人,相信还有援手躲在一旁。
我笑道:“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梅菲士这才着地:“亚梵堤你果然大命,想不到连我精心制作、必杀的皇牌剧毒尸妖也奈何不了你。”
我忍不住道:“剧毒尸妖?这名字我第一次听到。只是有点好奇,居然有女人愿意为你这种人自我牺牲?”
梅菲士闻言微愕,旋即仰天大笑:“为我牺牲?哈哈哈哈哈……你少自作聪明。刚才那个是庄臣的未婚妻,她是为了找你报仇,自愿充当我的尸妖。说起来还没多谢你呢。”
原来如此!
庄臣就是前谢迪武士副队长,后来追随黎斯龙跟我们成为敌人,最后毙命于天美的天火焚城之下。
难怪她好像追债一般!不过冤有头债有主,她找爱珊娜或天美就好,怎样都没理由找小弟。下次要跟她讲清楚才行!
梅菲士的目光越过我肩膊,注意力转到大沙身上,先是一脸惊奇,半晌才慢慢露出笑意:“你不是萨蒂蒙!”
法南兰芷、雪燕和露云芙躲在最后,美隶和大沙执起武器分别站在我的左右压阵。大沙抓抓长发,笑道:“伤没好就跑回来,嫌上次还没出够丑吗?”
梅菲士的笑容僵住刹那,再次用神观观大沙,分析她到底是不是萨蒂蒙。萨蒂蒙曾经从梅菲士手中抢回惯用法杖“双蛇”,他们二人应该战斗过,不问都知道赢的是魔女皇。如果大沙真是萨蒂蒙,梅菲士用黑暗魔法对付她只是班门弄斧。
梅菲士的眼珠变成蜥蜴目:“今晚我要把捉你回去,调教成最下贱无耻的母狗。”
我跟美隶啼笑皆非。大沙本来就是我家最下贱无耻的母狗,不用再调教了。
衡量
淫术炼金师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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