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触目惊心的血痕手印。
就像烙印在他的心底。
两名宫女搀扶着她,颤巍巍地上了马车。
车门,即将关闭。
他看到她转头。
正对着他,看了他一眼。
眼神,竟然变得十分平静。
透过他,甚至看到隐匿在后面的树丛里的高美人——以及她的大肚子。
那时候,已经彻彻底底明白。
儿子是她的,皇后是她的,江山也是她的……最主要的是,这个男人,从此就是她的……在皇宫里,没有儿子的女人,形同废人。
自己已经废了,彻彻底底废黜了。
昔日种种,已成过去。
她闭上了眼睛。
比生了一场大病更加疲倦。
那是一种绝望。
彻彻底底绝望了。
皇帝想说什么,但是,嘴唇干得开不了口。
只是怔怔地看她。
死死盯着,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一种奇异的直觉:仿佛这是一场真正的生离死别。
就像参加一场葬礼一般。
但是,这是谁的葬礼?
是他的?
她的?
或者,是他们彼此的共同的葬礼?
他不知道。
呼吸都变得那么艰难。
“陛下……”
“陛下,告辞了……”“
是叶伽,他向他告辞。
因为马车启动了。
他也上马了。
从此,离开这个皇宫。
拓跋宏没听见。
也没回答。
甚至不知道如何回答。
“陛下……告辞!”
叶伽重复了一声,追上去。
那时,,马车门合上了。
咣当一声。
拓跋宏最后一次看到妙莲的脸——惨淡,苍白,毫无血色和生气。
就好像一个木偶一般。
此后,这印象就一直那么烙印下来。
等他模糊的眼睛再要看时,已经不见了——彻彻底底不见了。
铁皮的马车,把她包围。
就如一个即将消失的影子。
车轮轱辘。
马蹄声声。
甚至连叶伽也快消失了。
他追上去,大声地喊:“叶伽……叶伽……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治好她……一定要治好她……”
“陛下,我一定竭尽全力。”
…………
对白如此苍白。
就如他的喉头,翻滚。
一种激烈而苍白的情绪。
就好像在和自己的过去,自己的曾经,做一次了断。
痛彻心扉。
父皇死的时候,母后死的时候……他都从不曾如此的难受。
那是父母之死,远远比不上的。
自己错了么?
难道真的错了???
就算她生病了,那么长的时间,自己何尝没去探望她?
何尝不曾遍访名医?
甚至反对一切大臣的意见,依旧让她住在昭阳殿养病。
此后,立政殿再也不曾进过其他的女人。
连高美人都从不曾入驻。
自己这难道还不够???
就因为不曾答应她杀死高美人?
就因为自己想废黜那个惨无人道的法律???
难道不该废黜?
如果自己答应了她的要求,那么,跟商纣王,夏桀之流有何区别???
难道人命在所谓的妒忌面前,在所谓的利益面前,真的如此不堪一击???
他不知道。
这一刻,纵然他昔日如何的自诩英明,但是,也说不出来了。
就好像妙莲离去时的那张脸——此时,他才明白,自己并不那么了解妙莲——纵然是青梅竹马,多年相交,也不那么了解。
因为她那样的决绝,激烈,是他从未见过的。
这不是冯妙莲。
决不是自己认识的妙莲。
那一刻,他只想到冯太后——自己的生母。
驰骋纵横20几年的冯太后。
当年,她和父皇决裂,甚至不惜当着父皇的面,服毒自杀。
他曾以为,这一生,都不会见到这样可怕的场景了。
殊不料,却发生在自己身上。
而且,是自己最最深爱的女人。
那时,马车已经走远了……
藏在树丛里的高美人也心惊胆战地走出来,趁着皇帝没发现,急忙回了昭阳殿。
宫女们前呼后拥,她坐在贵妃椅上扶着心口:“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冯昭仪竟然是这么可怕的一个女人……”
这样的激烈,简直是她根本不敢想象的。
冯昭仪竟然自废掌心。
她把自己废了。
女人的一双纤纤玉手多么重要啊。
她竟然这样不顾一切。
难道不再靠一张脸吃饭了???
侍女们给她端来压惊的茶水,金珠给她削水果。
但是,她的惊压不下去。
“天啦,冯昭仪真是太可怕了……”
“娘娘稍安勿躁,要顾着肚子里的小王子呢……”
金珠眉开眼笑:“现在,娘娘的大敌已经去掉了,娘娘还有何不放心的?”
“金珠嬷嬷,你没听陛下追上去叫国师治好她?”
“治好也没用了。娘娘一万个放心……”
“为什么?”
“陛下雄才大略,他最恨什么样的女人?”
“当然是狠毒的女人。”
拐个皇帝回现代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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