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反问:“为什么??妙莲,是不是你怪我冷落了你?”
她一笑,淡淡的。
“臣妾自知一病不起,这病是根本没有治愈的希望了。所以,怕死在宫中,让皇宫晦气……”
“妙莲,你这是什么话?”
“高美人即将产子,臣妾却将入土,一生一死,是为不吉,所以,臣妾希望马上出宫,还皇宫一个吉祥安宁……”
皇帝勃然变色。
他后退一步,心里的震惊,难以言喻。
不知如何开口,只是觉得一种悲哀,浑身冰凉的悲哀。
高美人的事情,他一直瞒着她。
就算他是皇帝,三宫六院,生儿育女都是皇帝的本份,算不得什么负心薄情——可是,他还是觉得悲哀。
自己也不明白的那种巨大的悲剧。
好像自己和她之间,一种无形的鸿沟,正在慢慢地裂开。
他的声音变得非常温柔:“妙莲,你不用出宫,现在叶伽来了,你的病有希望了……在宫里一样能够治好……”
那时,他靠近她,就在她的面前,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
她微微瑟缩,情不自禁地往床角里退了退,想要甩开他的手。
但是,他握得很紧,根本不让她挣脱开去。
她的声音如此无力:“陛下……我会传染你的……你出去吧……”
那时,太阳从窗户里照射进来,映着她惨淡的脸。
就如握在掌心的这只手,冰凉,没有温度。他低下头看她,阳光下,将她的手看得分明——昔日的青葱玉指,也干枯了。
但是,这不是重点,他看到她的掌心。
摊开,里面一个大大的,粉红色的印迹,年代已经很久远了,就像一处伤痕,变成了浅淡的枚红色。
那真的是一次受创。
当年蝙蝠人出没,掀起滔天巨浪,拓拔野粱和米贵妃等人试图废黜冯太后和小皇帝,改立新的皇子,所以,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穿了小皇帝的身份——
无论他是传闻中冯太后和大臣的私生子也罢,还是和弘文帝的私生子也罢——都逃不脱一个质疑:他是冯太后的生子。
子立母死。
老a叛乱平息之后,这质疑之声就从没平息过。
冯太后百般无奈之下,为了平复这样的质疑,彻彻底底保住儿子的皇位,便不惜用了重手段。一次曾借机把小皇帝关在小黑屋里。当年才十来岁的孩子,单衫薄衣被囚禁,也不给吃喝,整整三天三夜。冯太后是百般装腔作势,拿腔作调,把弘文帝的第二个儿子领到大臣们面前,扬言要废黜小皇帝,改立新的皇帝。
若不是李冲等人拼死保护,小皇帝真不知还要关多久。
那么小的孩子,被囚禁在黑屋子里——但是,有一个女孩,天天偷偷地送来大饼。她为了怕人家发现,每次都是从御膳房里偷出刚刚烙好的大饼或者糕点,有什么偷什么,悄悄地送来——因此,把手掌心都烫伤了。
此后,他被放出来,皇帝生涯,从此高枕无忧。
而她的伤痕,也就烙印成了永远。
他爱她,并不仅仅只是她的容颜,并不仅仅只是青梅竹马——还因为那些艰难岁月里,她曾是他的唯一。
汲汲深宫,就算他因为年轻气盛,因为忙于国家大事,因为美女绕身,根本来不及寂寞——可是,内心深处,难道不知道?
母后已死,此生除了这个女人,还有谁会这样死心塌地地对待自己???
“妙莲,你放宽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不经意地:“你看,立正殿都空了那么久了,我真恨不得你马上好起来,不然,好久都没人陪我在立正殿吃饭了……”
女人心啊女人心!
那一刻,妙莲泪如雨下。
就像最后心灵的堡垒——立正殿,那是属于他和她的地方,是他对她不变的承诺。
无论其他的女人如何受宠,如何矜贵,但是,她们都不曾踏入立正殿半步。
早已冷漠了的心,又泛起了一点点温度。
握在手心里的那双大手,好像充满了无限的力量。
呵,他不怕被传染呢。
他还等着自己回到立正殿呢。
……
这时,在门口的叶伽,悄然地退了一步。
他侧身,没有看他们,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宏出来的时候,他也跟着出去了,不经意地看一眼床上,那个卧病的女人,竟然蒙着被子,悄悄地笑了一下——没错,是笑容。
只有宏才能让她绽放的笑容。
无论多么绝望,只要他给了她承诺,她便会这样笑靥如花。
他内心深处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不知是悲是喜。
皇帝探望冯昭仪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高美人的耳朵里。
那时,几个宫女伺候着正在让她喝燕窝粥,听到这个消息,重重地把碗放在桌上,恨恨道:“那个贱婢,命可真是大,拖延了这么久,怎么还不死?”
金珠急忙劝说:“娘娘不要动了胎气。跟这个垂死贱婢生气不值得。只要小王子生下来了,她也翻不了天……”
“你没听说?陛下请了国师替她诊治。人人都说国师医术,天下无双。如果真把她治好了,像她这种狐媚子,岂不再一次兴风作浪?”
金珠也没辙了。
拐个皇帝回现代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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