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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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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纸没晒干以前你千万不能动,否则便失去药力,无法治好你的眼病。

猴子精老老实实地站地山洞口任凭火辣辣的太阳晒着眼睛。妈妈拉着女儿,

扔下那个小猴子悄悄地溜出洞口向自己的家跑去。猴子精被晒得难受:丈母娘,

晒干啦,丈母娘,已经晒干啦。哪里还有什么丈母娘啊,只有他的猴崽子在洞里

哭着喊着要妈妈。猴子精再也等不下去啦,三下两下将糊在眼睛上的墙纸撕下

去,进洞底一看,知道中了丈母娘的计,他背起猴崽子拼命追赶着她们娘俩!”

“追上没有!”我问道。

“没有,但是,猴子精找到了姑娘的家,姑娘把房门紧紧地锁上,不让他进

屋,猴子精便天天背着猴崽子来,一来便坐在灶台上花言巧语地劝说姑娘出来回

家跟它过日子。

姑娘的妈妈可气急啦,这样下去哪天是个头哇。她心生一计,第二天一大

早,她和女儿准备好充足的柴禾,在猴子精来到之前,将灶台烧得滚烫。猴子精

哪里知道哇,背着猴崽子哼哼叽叽地又来啦,一进门,爷俩一屁股坐到灶台上,

哎哟,两只猴子顿时被烫得大跳起来,撒开两腿便往外跑,以后再也不敢来姑娘

家胡搅蛮缠啦。从此以后,猴子的屁股便成为红色的啦!”

“哈哈哈,真好玩,真好玩,再讲一个,再讲一个!”

“哎呀,大孙子,晌午了,奶奶该做饭喽,一会,再给你讲!”

“唉,没意思!”我失望地爬到一边,翻弄着早已翻飞了边的小人书:

“哈,奶奶,这个日本鬼子抠地雷,结果,抠来抠去,没有抠到地雷,却抠了一

手臭屎,哈,真好玩,真好玩!”

“嘿嘿,”蹲地灶台前的奶奶不自觉地骂道:“活该,活该,日本鬼子,最

他妈的坏!”

“奶奶,”我放下破旧的,没头没尾的小人书:“奶奶,日本鬼子,真的很

坏么?”

“哼,再也没有比日本人更坏的啦,坏得简直上面流脓,下面淌水啊,”一

提及日本鬼子,奶奶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莫名的怒火,她恶狠狠地挥动着手中的

烧火棍:“这些个生疔玩意,他们要是现在还来,我老太太就是拿烧火棍也得跟

他们拼。大孙子,你不知道哇,日人若是再有两年不走,中国人全都得让他们给

折腾死。那年,你三叔有病,我背着他去城里看病,我不认识字,不知怎么搞

的,稀里糊涂地走进了洋街。”

“洋街,奶奶,什么是洋街啊?”

“哦,就是日本人住的街,不许咱们中国人进去。奶奶不认识字啊,不知道

哇,就走了进去。这下子,街边那些穿得漂漂亮亮的日本老娘们,手里拿着扫

帚,撵着我打,我那时正年青啊,跑得快,少挨了几扫帚。

日本人最可恶,他们种大烟,自己却不抽,专给中国人抽,中国人也没真出

息,有钱就抽大烟,钱都给人家送去啦。

过去,咱们柳壕这啊,有个大地主叫柳八,全堡子的好地、肥地,差不多全

都是他柳八家的,抽上大烟后,越抽越上瘾,抽来抽去,地全抽光了,后来日本

人让他白抽,能抽多少就给他多少,什么时候抽死啦,就得把尸首送给他们日本

人,听说,抽大烟的人,死了以后,骨头能做药材。”

“奶奶,你抽没抽过大烟啊?好不好抽?”

“抽过,有一年我不知得了什么病,怎么看也不好,眼瞅着就要死了,你爷

爷给我买了几个大烟炮让我抽抽试试。我把这些大烟炮都抽了,真是见鬼,病好

了。大烟确实厉害,抽完大烟走起路来脚下像生了风,不知道哪来的那股劲。”

“后来抽不抽了?”

“我的天那,孩子啊,谁能抽得起啊,有多少钱都得抽光,一个烟炮就值一

石高粱,抽大烟还得吃好的,吃粗粮拉不下屎,谁能供得起。我给日本人割过大

烟花,出来时全得脱光了检查,怕偷他们的大烟。”

“奶奶,日本怎么跑啦?他咋不在中国待了呢?”

“让人打跑的?”

“让谁打跑的?”

“谁都有,全都打他们,他们不是物呀,该打。那个时候天上有好多飞机,

成天嗡嗡直叫往城里扔炸弹,一到晚上你就看吧,数不过来的飞机在天上打架。

吓得你大姑直哭,我们成天不敢睡觉,怕飞机掉下来把我们砸死。

日本人在马路上点臭油漆,冒出股股黑烟把工厂矿山什么的盖住,好让天上

的飞机看不清地面。日本人的飞机打不过人家美国人的飞机,美国人的飞机可大

去啦。

有一回,日本人用自己的小飞机把美国人的大飞机撞下来一个,那飞机屁股

后边冒着黑烟,就从咱家屋顶上飞了过去,连树梢都刮着了,飞机面里的飞行员

看得清清楚楚的,就像开汽车一样,手里也握着像方向盘似的东西来回扭动。”

奶奶一边讲述着,一边非常可笑地学着飞行员驾驶飞机的样子:

“美国人可真不错呀,他们没有让飞机掉到堡子里,那架飞机要是掉到咱这

堡子里,那可没好哇,不知道得死多少人,烧掉多少房子。后来,它掉在大地

里,就听轰隆一声,震得房子忽悠忽悠的。大伙都跑去看,我和你爸爸也去凑热

闹,你爸爸还拣回来不少子母壳,有筷子那么长,都是铜的。飞机里面还有一个

烧死的人,胳膊腿都缩着。”

说着说着,奶奶竟然学起那个烧死的飞行员那可怜样子:

“没过多长时间,日本人开着车来了,他们把飞机四周围了起来,再也不让

人靠近,也不许大伙拣子母壳。过了几天,他们把飞机拉到城里到处展览,说是

大日本空军打下了美国最好、最大的飞机,好像是什么,什么B29,哼,那才

不是他们打下来的呢,是撞下来的,咱们堡子里上岁数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开飞机的人呢?”

“他们跳伞了,天上有好几个人身上拉着一个像气球似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往

下落。日本人把他们全抓住了,一个也没跑了,他们能往哪跑哇。那些美国人可

比咱中国人强多了,日本人问什么也不说,最后,都绝食饿死了。”

“谁都比中国人强呀?”我对奶奶的话表示怀疑。

“是,都比中国人强,中国人懒,只要你在地里走一趟,同样种的都是水

稻,一眼就能看出来哪块是中国人种的,哪块是日本人种的,哪块是朝鲜人种

的,中国人栽的水稻,肯定没有人家日本人和朝鲜人伺弄的精心、细致。哎哟,

好喽,好喽,饭好喽,菊子,快放桌子,吃饭,……”

……

“奶奶,”坐到饭桌上,我继续问奶奶道:“那,日本人是让美国人给打跑

的啦?”

“不,不止是美国人,还有老毛子呢。那年头哇,可热闹透啦,整天跟唱大

戏似的。老毛子长得又高又大,大长腿走起路来飞快、飞快的,从你身边一过,

呼呼地带着一股风,他们开着装甲车从咱家的门前经过,轰轰隆隆的,差点没把

咱家的房子给震塌啦,豁豁,奶奶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见过那玩意呢,

像个怪物,好吓人啊。

不少老毛子看见中国人,还跟你握手呢,很多人是黄头发、蓝眼睛,傻乎乎

的,不像日本人那么鬼,买你的东西,你要多少钱他就给你多少钱,不会讲价。

那天,我正好在奉天城做小买卖,老毛子就打进来啦,满城都是他们的人,

日本人不知道跑哪去了,商店、饭店都关上门,全都乱套了,火车也不通了。我

们整整在车站等了两天,总算有一列火车要开动了,人们拼命地往车里挤啊,谁

不想快点回家啊,不知道这时候家里是个什么样子,火车挤得车门都关不上,当

奶奶挤到车厢前时,再也挤不进去了。下趟火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呢,性急的

人爬上了车顶,我也跟着他们爬了上去,豁出去啦,摔死拉倒呗。我爬在车顶上

回到了家里。”

“日本人后来都跑哪去了?”

“死的死,逃的逃,还有不少人往大辽河里跳,自杀。很多人去看热闹,问

他们:‘你们死啥呀?回家得了呗?’他们说:‘回家也好不了,也得饿死’,

有的人家不能生养,就拣他们的孩子。那个时候更是不好过,到处乱轰轰的,有

时做点买卖,刚把货摆上,就有人喊起来:‘老毛子来啦’,大伙炸了营似的到

处乱跑。有人就趁这空当抢东西,偷东西,其实老毛子根本没来,有人故意这么

叫唤,人们管这叫‘诈市’。日本人跑了,城市里的工厂都停了产,工人没有饭

吃,把高炉里面的砖掏出来挑出几十里路,到咱这来换吃的。晚上就住在咱家西

头的破庙里。”

“西头,西头不是生产大队吗?”

“现在是生产大队,早头就是个破庙,住的都是要饭的,大伙都叫它花子

房,那年正好赶上腊月,天嘎巴嘎巴的冷,破庙里一点也不挡风啊,哪天清早都

得抬出去一个两个冻死的、饿死的人。我一看这也太惨了,就拿了一床破棉被进

了破庙。我进去一看,墙角那有一个小女孩,缩在那里冻得手指头都回不过弯

啦,我就把这床被给她盖上了。”

“那她冻没冻死呀?”我关切地问道。

“没有,第二天,她的妈妈来还被子,我说不要了,给你们用吧。”

“她们什么时候走的?”

“你爷看她们娘俩太可怜了,就让他们住到了咱家,那个老娘们还想把她的

姑娘嫁给你爸呢!”

“那,我爸怎么没娶她呢?”

“你爸没看上人家,说她不认字,那个丫头不太懂事,你爷爷也没太相

中。”

“后来呢?”

“开春了,她们回城里去了,以后就不知道哪去了。”奶奶咽下一口玉米

饼,继续讲述道:“早头哇,路边饿死的人有的是啊!”

“那又怎么样,饿死了,烂在路边也没人管!”爷爷插言道:“唉,那个年

月啊,老百姓都寻思着,这日本鬼子也跑光了,该舒舒坦坦地过日子喽,可是,

哪曾想,**和八路又干了起来,唉,真是兵荒马乱啊!”

“爷爷,”我转过脸去,问爷爷道:“**和八路,他们谁好哇?”

“嗨,”爷爷干赅了两声:“都是中国人,还能有啥说的,反正都比日本人

好。八路穷,穿得破衣罗索的,衣服什么色的都有,还没土匪穿得齐整呢。有的

小兵,连子弹都没有,别看他们身上背的子弹带鼓鼓囊囊的,其实里面塞的全是

高粮杆子,假装有很多子弹的样子。**不像八路那么寒酸,**有钱,当兵的

都穿得齐齐整整的、漂漂亮亮的,每人都有一个小马夹,他们很多人都挎着冲锋

枪,一搂就是一梭子,八路的枪打一下,还得撸一下栓。”

“听人说,”奶奶嘀咕道:“**是从什么缅甸调过来的,叫新六军,是王

牌军。在咱们家烧火做饭的伙夫,就是个缅甸人,我跟他说话,他一句中国话也

不会说,肉皮黑得像个下煤窑的。新六军的兵没事就唱歌,唱什么:‘我的家在

东北松花江上’,可他们并不是东北人,全是关里人,我问他们:‘小伙呀,打

仗怕不怕死啊?’,大孙子,你猜他们怎么说?”

“怎么说的啊?奶奶!”

“哼,”爷爷又插了话:“哼,**的小兵说:‘死?死了就当娘没养!’

八路叫我们老乡,来了就帮扫院子,挑水,晚上跟我们睡在一铺炕上。新六军来

了,不给扫院子,也不帮挑水,他们叫我大哥,叫你奶奶大嫂,看到咱家有猪有

鸡,就要买,每次总是多给钱,从来不少给,说老百姓不容易。他们**跟咱们

吃法不一样,他们杀鸡不退毛整个把皮扒下去。晚上,他们不上炕睡,把行李铺

在地上睡。他们吃饭的时候,就叫你爷爷我也跟他们一起吃,爷爷我倒是挺愿意

和**说话的,人家**是正牌军,而八路,是造反的。可是,爷爷我不会喝

酒,喝一口脸就通红通红的,后来,**喝酒,我就喝茶,嘿嘿。”

“是啊,”奶奶叹息道:“大孙子,说起**,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有一

天,你爷爷正跟**在外屋吃饭,你爸爸和你三叔溜进他们的屋子里,看到炕上

放着一杆枪,你爸爸和你三叔就摆弄起来,你三叔骑到了枪杆子上,你爸爸不知

怎么搞的把枪给勾响啦,就听‘叭’的一声满屋子里的人全都跑了过去,进屋一

瞧,我的天,屋子里净是烟,你三叔还呆呆的坐在枪杆上,你爸爸吓哭了。

当官的楞了半天也没说出一话来,不一会,从各个地方来了不少当官的和当

兵的,都打听出了什么事。军官说‘没什么事,枪走火啦!’。过后,他跟我说

‘大嫂哇,看得出来你是个善心人,你的孩子才有这个福气,我也是借了你的

光,你要知道啊,如果你孩子有个三长二短,长官就得把我毙了。’“

“**,”看得出来,爷爷和奶奶,对**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尤其是爷

爷:“大孙子,**队伍里有一个小孩子,也就十四五岁吧,是营长的勤务兵。

说是伺候营长的,我看啊,倒是营长伺候他。那孩子兵爱尿炕,每天早上起来,

营长都要给他洗尿湿的被单。

那一年,你奶奶出外做买卖时,总是背着一个钱搭子,那个小兵崽子,就相

中了你奶奶的钱搭,非得要买,最后,到底让他给熊去了。他背着钱搭,也要跟

你奶奶去城里做买卖,他说,从云南跑到关外,还一次也没去过城里呢,他非常

想看看,关外的城里是什么样的,有没有云南的城里好玩。

那时,城里是八路的,你奶奶说‘小孩,你要去,到了城里,我就告诉八

路,你是新六军’,他知道你奶奶是在逗他玩:‘那行啊,大娘,八路准能给你

奖励。’,嘿嘿,他真的就跟着你奶奶去了趟城里。”

“奶奶,”我问奶奶道:“奶奶,你没把他交给八路啊?”

“哎呀,”奶奶认真地答道:“奶奶可不想干这损事,**和八路打,谁愿

意赢谁就赢,跟咱老百姓,有什么关系,无论谁来了,到咱家里,都是客,咱都

满热情地招待。大孙子,这小兵崽子还有热闹事呐!”

“啥热闹事呐!”

“大孙子,爷爷告诉你,有一天啊,半夜的时候,外面不知哪里有响动,当

兵的全都出去警戒,那个小崽子睡得很死,再说,他也不能打仗,大家伙就谁也

没有叫醒他。等他自己醒过来,看到屋子里一个当兵的也没有啦,就问爷爷:大

伯,营长呐,部队呐,他们都跑哪去了。爷爷就故意吓唬他:‘刚才八路来啦,

他们都跑了’小兵崽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你奶奶在旁边说道:“哎呀,你吓唬

他干啥,看把他吓得,’你奶奶就告诉他:‘你们营长带着兵都在外面呢。’他

穿上衣服跑出去一看,确实都在院子里,个个端枪站着,这回,心里有底了,进

了屋,往地铺上一倒,又呼呼地睡上了。”

“奶奶,”我追问道:“八路来了么?”

“来了,”奶奶盛了一碗热汤,继续说道:“那天啊,真的就打了起来,从

中午一直打到半夜。八路军往堡子里打,新六军怕伤了老百姓,当官的下令不许

还击,全都拎着枪往堡子外面拼命地跑,边跑边冲着八路军喊:你过来,有种的

你过来。八路军就在后面撵,出了堡子,八路军全都让他们给打死啦,新六军的

兵骂八路军太不像话,为什么要在堡子里打仗,去伤无关的老百姓。

解放后,镇政府在那个地方,给那些被**打死的八路军,立了块碑,还圈

起一个大院套,修得像个庙,就是三台子那,坐通勤火车就能看到。

那场仗,新六军也死了不少人,当官的张罗着买棺材埋他们,**真是有钱

啊,净买好棺材,那木头才厚实呐。有受重伤的看看不行了,就放在院子里等着

慢慢死去,轻伤的放在屋子里。

伤兵痛得叫爹喊娘的,听了真让人难受,谁家没有儿女,要是看到自己的儿

女打成这个样子,谁能受得了。

有的伤兵喊着向我要水喝,可是,当官的不让我给他喝,说受枪伤喝水立马

就完蛋。伤兵渴呀,渴急了就指着我骂:‘**的,老百姓呀,我们在前线给

你们卖命,你们连口水都不给喝,太没良心啦。’唉,没吵吵多长时间,他就死

啦。”

“那,他们最后怎么没打过八路军呢?”我希望奶奶能给我解答这个问题。

“那谁知道,可能就是该着呗,老天爷安排的,什么都得是命!”这就是奶

奶给我的答复,奶奶最信命,有个什么大事情的,必须找瞎子掐算掐算。

“那,他们后来哪去啦?”我继续问道。

“走啦,谁知道哪去啦!有的让八路逮住了,双手背在后面绑着。八路把他

们关在咱家里,派兵看着,他们渴了,八路就叫我给他们送碗水送过去,我一进

屋,看到他们这可怜相,就悄悄地问他们:‘你们这是怎么搞啊,有那么好的家

伙什,咋还没打过土八路呐?’

那些被绑着的军官,听我这么一说,脸羞得通红通红的:‘唉,大嫂子,什

么也别说啦,全完啦,全完啦。’有一个还呜呜地哭起来,还有的军官问我,向

我打听他们的太太哪去啦,我说:‘我也不知道哪去啦,谁敢问哪,我就看见她

们都被装上一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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