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的厕所都被人霸占住了,胖夫人一手擒一个的拉回儿子,只得对女学生道:“你坐出来些行不,我让他们在窗边尿。”
俊英道不用,伸手抱过最小的孩子,让孩子站在小桌板上拉下裤子,她给孩子把尿。
大片的风带走了小孩子的尿液,粉粉的小鸡鸡被风吹得缩起来。
俊英从后抱着他,忽然间莫名开心,外面大片大片荒芜的农田,远处波澜起伏的山脉线条,跟怀里的脏孩子一起便成恒久的风景画,沉沉压在心底的烦恼已然不再有什么了不起。
俊英趴在报纸上睡着了,尖锐的火车到站鸣啸声刺入耳孔,上上下下的人群像是蜂蛹般,没头没脑的拼了命挤来挤去。
围在她身边的一大家子被人拎着肩膀提起来,胖妇人争执道:“诶,你们这像是什么话,这是我们的位置!”
回应她的是一脸的唾沫星子,三个穿着粗布衣服流里流气的男人各自做出不堪入目的凶狠:“滚一边儿去,找打是不是?”
这家人顿时齐齐缩起了脑袋,胖妇人伸手去扯女学生:“这是表侄女,她跟我们一起走。”
俊英随着她的方向想要挤出去。
三个流氓里为首的中年那人冷笑着打开她的手:“你侄女?你这样能有这样的侄女?”
另两人撩开腰间的衣服,露出下面的插着刀鞘的小刀,压低声音威胁道:“再多说一句要你们好看!”
这家人不得不滚到一边,半个小时候后火车又停了,这是山东淄博的一个停靠点,胖妇人一家就在这里下车。
俊英僵着羞涩的笑脸跟人道:“大叔,我想下去上个厕所。”
几人挡住去路,手和脚全部伸出来,将过道堵得死死的,互相嬉笑着说一些下流话,仿佛没听到女学生的请求。
中年人老东倒是和颜悦色,带着虚假至极的笑大声说道:“哎哟,大小姐,你别为难我们呀,老爷叫我们守着你,带你回家的嘛。”
火车非常不给力的启动起来,俊英只得坐下,心下飞快的转动着。
这个团伙常做拐带妇女小孩儿的勾当,相当有经验,一路严丝缝合的看押着女学生。
俊英深吸一口气等待着,两个小时候,火车的速度再次降下来,车还未听闻,俊英似猴子一样突然蹿起,双手勾住窗户的边沿,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就那么一跳,滚出了火车。由于火车的巨大惯性,俊英在水泥地面上滚了好几圈,手肘和脚腕处骤痛,她刚刚从地上爬起,后背轰然踹来一脚,她再次面朝地面的扑了下去。
团伙里瘦得像是火柴的男人跟着从窗户跳下,就这么截住了窜逃的女学生。
后两个人追了出来,团团围住宋俊英,她只听到有人说:“赵四,别打脸,打脸就不值钱了”,随之而来便是一阵黑天暗地的暴打。
许多人好地围过来,中年人捞袖子赶人:“这是我们家老爷私逃的小妾,看什么看!”
又有巡逻的警察过来叫他们不要在这里闹事,扰乱治安,中年人老东赶紧递过两根香烟,道我们马上走。
俊英半昏迷的被人拎了起来,一左一右的被夹在中间,火车已经离开,三人互相指摘咒骂,只得改了路线,将女学生挟持着上了一辆小汽车。
他们从女学生身上搜出了钱,好吃了一顿饭,接着把女学生捆成粽子塞到后备车厢,雇了一辆汽车一路飞驰着驶向济南。
两天过后,看女学生快要病死的样子,兼之到了根据地放心了不少,找了郎中开了两副药,卡着她的腮帮子强硬灌下,这才把人弄退了烧。
他们打的很有分寸,并没有把她身上的骨头打折,单单是用狠劲打到让她怕。
俊英是在一间潮湿的地下旅馆里醒来,她刚刚梦到了大哥,大哥让她别睡地上,快起来。
她回味着大哥的脸,他的眼,他说话时拧眉的态。好像很难有事情能让他开心。
俊英躺在旅馆里间的浴室里,双目无的盯着滴水的天花板,身下的贴着冰凉破损的瓷砖,身上的臭味和痛意支撑着她爬了起来,她像是僵尸一样,一节一节的挪动着自己的肢体,左手关节处根本使不上力气,松松垮垮的垂在一边。
俊英的右手五指抓住水槽的边沿,左手手肘跟着拖上去,两处腮帮子咬到发酸欲死,额头密密的汗液滴滴滑下,双膝跪地地撑起来,她的手摸到水槽里黏黏糊糊的绿色藻类,两分钟后,她终于趴到水槽边沿那里,缓缓的仰起头,墙上的石灰粉被水泡地发胀落灰,上面嵌着一面带着裂纹的镜子,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肮脏凌乱没有血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