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瑟,你回来了?”安娜放下手中的小刀与木碗,转头含笑看着推开的房门。01bz.cc
“嗯。”蓝月花纹的长靴踏过地板,步步生辉般,鎏金的光斑于他的周身萦绕升腾。
窗台的花蕾抬起了低垂的头颅,颓靡的灯芯束起了金色的火焰。
修长的手抽走了小刀:“少碰这么锐利的东西,安娜。”
“我知道啦。”安娜放下手中的木碗,斜倚在垫了一层厚褥的椅背上,“我就是太无聊了。你瞧,我刻的画。”
“嗯,很好看。”格兰瑟把小刀收了起来,耐心地掸掉了桌上的木屑,“福玻斯呢?”
“阿飘先生?他说他妻子找他回家吃饭。”
格兰瑟没有纠结这福玻斯突如其来的“妻子”,他沉吟:“你不觉得怪吗?”
“没啊,虽然一开始看到福玻斯是飘着走的的确有点吓人,但他跟我解释过了他是魂魄。说起来魔法世界果真妙啊…”安娜讪笑,片刻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我今天还尝试用花蜜拌着芙雪络吃,那样子比熬成汤好吃多了,花蜜的清甜完美地掩盖了芙雪络的涩,就连甜味都不觉得腻了!我还留了点,你要尝尝吗?”
凹凸不平的石带,像一片彩云。彩云上下数不清的溶洞互相勾通连环不断,从外部看它们无一不阴森幽暗,寒凉彻骨。
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哦不,应该说是人形的狐,眼眶泛泪,尾部的红晕昭告着难掩的激动:“你果然是格里芬的孩子…”
“格里芬?”格兰瑟挑眉。
“他是我的弟弟,我是狐族火狐族的族长...”
格兰瑟紧紧地盯着男人,那深陷的眼窝中,暗红色的双眸不偏不倚,不游离、不恍惚也不闪躲。
“我是人与狐的后代,我的母亲是光明一派的圣女伊莉雅。”
男人微微一笑:“是的,我知道。”
“他们最后都被圣殿的人杀死了。”
男人收敛了微笑,目光悠远而深邃,就连声音也是如此:“我知道。”
格兰瑟依旧直视着男人,他试图在那双暗红色的眼眸间寻找某种他所熟悉的东西。比如贪婪,又比如虚伪。
三米高的洞穴内部,紫色的火舌卷绕。举灯观望,石髓琼浆,结石钟乳,参差石笋,如花似麻,千姿百态,朦胧迷离。
“噔噔”,木勺敲击木碗发出钝响,乳白色的芙雪络涂抹上了琥珀色的花蜜,边沿还点缀着几朵颜色不一的碎花。
安娜纯黑的眼,像是澈澈见底的池,泛着期待的涟漪:“尝尝?”
甜腻的粘稠的液体滑入喉管,他微侧着头,阴影遮住了他皱起的眉头。片刻后,他勾唇一笑:“是的,很好吃。”
但这样子的吃法芙雪络的营养并不能得到完全地体现,以及芙雪络只生长于魔兽之渊西部翼族管辖的山脉底下,珍贵异常。
愈往里走,洞顶始终不变的嶙峋万状,脚下时有怪石突起。
男人长叹一声:“我听闻你也与人类相爱,还有了孩子?”
格兰瑟不露痕迹地放慢了步伐,嘴角微抿:“是的。”
“格兰瑟是吧…其实当初长老们定下的族长是格里芬,谁知道格里芬…“男人侧头看向格兰瑟,格兰瑟也望着男人。
他试图从男人的眼睛里寻找某种他所熟悉的东西,比如对权力的贪婪,比如对情感虚伪的利用,又比如说野蛮的兽性。
隐约有水击打石壁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又诡谲莫测。
男人问:“如果我说,在那个人类生下孩子后,你将她杀死,我就把族长之位让于你呢?”
安娜双手捧脸,肘部撑在桌上,近乎是撒娇地说:“格兰瑟,我想出去走走。”
格兰瑟脱去外袍,罩住安娜身上,随后又搂住她的腰:“我陪你一起。”
圣光力被收回后,娇嫩的花朵变得萎靡起来。
鎏金的光斑萦绕得越来越多,升腾得越来越高。
要是福玻斯在的话,一定又会骂他一次“疯子”,因为他再次缔造了一个太阳。
“哇,真厉害啊!”安娜眼睁睁地看着光斑汇聚成圆形的太阳,鲜艳花瓣舒张成鲜活漂亮的花束,眼里纯粹的羡慕与惊就像那金色的样光倾泻流露。
格兰瑟忽然觉得,那些深刻的属于福信院的记忆,那个叫巴里特的小胖子对自己的嘲笑与欺凌,那个叫凯西的导师对所有人的嫌弃与辱骂,纷纷变得可爱了起来。
他搂着惊叹中的安娜小心翼翼地走下了台阶:“安娜,你想离开这里吗?“
”嗯?“她侧头,迷茫地看向格兰瑟:“怀孕前三个月很凶险的…“
”啊…”他屈身,脸亲昵蹭了蹭安娜的颈,近乎是呢喃地说:“没什么。”
潮湿的石板路变得不再阴暗了,竟是洞壁渗出的丝丝甘露聚成了颗颗闪耀的珍珠。
珍珠白的光下,格兰瑟金眸大弧度地上勾,勾成细长的圆弧状。他掩于身后的右手已经呈现利爪的模样。
“我不同意!”掷地有声,与水击石壁的声音一样清脆而坚定。
“哈哈。”男人在格兰瑟震惊的注视下和蔼地笑,“恭喜你,格兰瑟,你通过了我的考验。”
“考验?”
男人的步伐变得轻快起来,格兰瑟紧随其后。
巨型的石幔,覆盖了一个椭圆形的月亮门。而在门之后,竟是别有洞天。
细细聆听,似有风声飒飒,又有流水淙淙。
望不到尽头的两条长廊,洞穴连绵不绝。长廊中间,碧水潺潺,每隔几米就有石桥飞跨东西。两边有莲花朵朵,花草满步,仿若一个世外桃源。
他看到人形的狐,半人半兽的狐,还有小小的幼狐。
他们的眼无一不是暗红色,他们看上去幸福而快乐,就像当初他还是圣子的时候,那些愚蠢的光明信徒收获他随手发放的祝福石时的幸福快乐一模一样。
火红如烈火的幼狐扒蹭着他的左腿,特属于孩童的奶音能将一切都融化。
“族长伯伯,这个哥哥的眼睛真好看啊,是…是…!”
安娜伸手,阳光流泻,就像是接住了满手的金芒:“我不是很了解你们魔法师,但是这样使用元素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啊?不会使用过度吗?”
格兰瑟失笑:“你是在质疑一个圣子的光明元素控制力吗?”
安娜嘟囔道:“我是怕你死了,没人护着我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