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偏偏有人就是此刻不长眼,一连串百无聊赖又正大光明的鼓掌声从院落门口传来,将两人惊醒。
庄周转过头去看,只见刘邦在门口站着,见东家又微冷的目光才停下鼓掌的双手,转而去摘了一朵篱笆边开得娇艳的月季。
“琴师好一首凤求凰,”花离纸,被人托在指间,掌柜轻嗅花香,慢吞吞地笑道,“可惜东家你许是不能独享了。”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像是扔砖头似的朝刚收起剑的那人抛过去,半点尊重的样子都无。
“怀亲王点了名要琴师一夜,”掌柜饶有兴趣地侧头,脸上的笑意却半真半假,“连花魁都不要,只要琴师……我同阿宓都推不掉。”
东家接下银色的令牌,一面刻着硕大的“怀”字,另一面刻着怀亲王府的纹。
“让他走。”东家冷冷勾起嘴角,袖间落出另一块令牌,同原先那块一并甩了回去。
这块令暗色无光,入手冰凉,一面皆是空白——刘邦一边咋舌,一边接过这块堪称“烫手”的玄铁令,转过脚步就往外走。
想必是去撵人了——倒也没抛下花。
目送刘邦走远后东家重新回过头来面向未曾动弹的琴师,那人樱色的嘴唇动了动,似是有话要说。
东家眉毛轻轻一挑,眼便轻飘飘掠过去。
“……”庄周琴师怔了怔,到嘴边的话全然不知所踪。他原想说,你不必如此,却见那人的眼毫无遮掩之意——正大光明地诉说着那占有欲;于是琴师便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琴师诚于本心,他心悦那人许久,于是连推开那人的话都不能说——说了他便要心疼,还怕见到那人眼里别的色。
“……你无须担心。”东家张口低声道。
庄周点了点头,又唇边又溢出笑意来。他见东家走过来,跟着站起身;那人把腰间的佩剑解下递给他,他便接过,连着琴一并抱起来,动作间俱是熟稔。
“你是不是又快要回去一趟了?”他们并肩走回庄周的屋子,琴师轻声地问道。
这个问题本不算难,却意料外把人问住了。庄周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侧脸去瞧,只瞧见那人抿了抿薄唇,色间有些复杂,目光却是看向他。
东家长了一幅好颜色,修眉凤目,明明是个男子,用明眸皓齿来形容倒也不为过——有时庄周会想,怜雀阁东家从不露面,许是单纯不想将这幅容颜示人,引起波澜。
他也是整个怜雀阁知道东家身份的第三人——怜雀阁的东家,中原内外赫赫有名的剑仙,是个狐妖。
是青丘狐的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