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要下山,总不至于不告而别。
难道是留书走了?
凌霜看一眼门口,没有书信或是字条夹在门缝。万全起见,他走到门边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留信。
出去看看?
凌霜想了想,打消了这个念头折返回来。
炭火融融,长发干爽,也换过了赶紧衣服,凌霜倚在窗边抱臂听雪,却总感到有一丝寒意萦绕不散。
跑到哪里去了?
刚才没有遂他的心意,他不开心了吗?
也是,换一个人,或许不会这幺较真,被作弄了也不至于两度赶他出门。
不过是被积雪弄湿了衣服,是他太计较了?
纷杂的思绪被窗外一声闷响打断,凌霜陡然回,心定下来,道:“做什幺?”
然而外头这一声之后再没了动静,等了好一阵,凌霜终于忍不住推窗向外张望。
窗外空旷无人,寻了一会儿,他才发现刚才的响动,是屋檐上的积雪滑落,砸在地上的声音。
说不上是什幺心情,凌霜闷闷的关上窗。
气什幺的早忘到九霄云外,扭头走向门边,正要推门出屋,忽然余光带过门边架子上一件白狐裘的披风,凌霜脚步一顿。
他不畏严寒,冬日也不大喜欢添衣,郁长泽看着不放心,总爱说他几句,又把厚衣服挪到门边,方便他随手添换。
取过披风穿上,凌霜这才出门寻人。
从前只有两重院落,找人不过片刻功夫。然而这几年,院落比原来增添了数倍,山水依着山势,大半座山峰都被改建成了庭院。
不在。
不在。
不在。
一处处寻过去,遥遥望见前方的演剑台,那里似乎有什幺,不等凌霜看清,忽地他眼前一黑。
柔软的布料从天而降,落在他头上。一双手拂过脸庞,隔着布料蒙住他的双眼,凌霜被带得微微往后仰,便贴近了另一个人的胸膛。
浑身本能的一僵,复又放松下来,凌霜偏了偏脸,问:“又闹什幺?”
隔着狐裘抱了抱凌霜,郁长泽笑道:“师兄来得凑巧,我正要去请你呢。”
凌霜道:“半日不见人,也不老实待在屋里,别告诉我你来这里练剑?”
他的师弟,可没有这幺勤奋。
练剑,不存在的。
非但没有练剑,回头让师兄看见,估计又要斥责他几句。
不过无所谓了。
郁长泽只是笑,牵起凌 霜的手,引着师兄往前走去。
须臾站定,蒙眼的手帕被取下,陡然亮起的光线叫人有些不适应,凌霜偏过头,习惯之后才转头往前望去。
演剑台上堆满了狗。
大大小小,或坐或站,或玩耍嬉闹,或安静的匍匐,一只只雪白的,雪堆成的狗。
“师兄稍等。”
郁长泽说着,走上前去,取出火折子,点燃事先埋好的引线。
一簇簇烟火刹那绽放,有的小狗口中吐出灿烂的花火,有的小心翼翼的用爪子拨弄灿烂的烟火球,有的在烟花丛中嬉戏,有一只大狗嘴里叼着一支烟花,引得一群小狗好的竞相追逐。
“你弄的?”凌霜问。
这是一句废话,如今山上只有他们二人,不是郁长泽还能是谁。
白日的烟火不甚明亮,雪还在下,不消半日这些小雪狗就会被新落的积雪埋没。
可雪堆的小狗憨态可掬,烟花的布置更见心思,凌霜不想再纵着师弟,心底也早已如雪向阳,尽化春水。
凌霜道:“手。”
“汪呜。”
郁长泽笑眯眯,把手放到师兄掌心。
凌霜不觉愣怔,随后反应过来,咬了咬唇,斥道:“胡闹。”
一语未完,眼中已有笑意浮现,他低头轻叹一声,无奈道:“手这幺凉,雪该玩够了?”
郁长泽道:“师兄手暖得很,帮我捂捂。”
“嗯。”
凌霜低低的应声,将郁长泽的双手拢在掌心,暖了一会儿,道:“回去吧。”
“师兄,”不要脸的狗皮膏药黏上来,“师兄,我身上也冷,你帮我捂捂。”
“站没站相!……别闹,回去再说。”
凌霜没用的热水,到底还是派上了用场。
放了许久热水凉得刚好,不用再加冷水,倒上就能用。
难得师兄伺候师弟,把浴桶准备好,凌霜回头一看,某个不要脸的已经十分积极的脱干净了衣服,笑嘻嘻的道“谢谢师兄”,大喇喇的走过来,浸泡在热水中。
水汽蒸腾,暧昧也在升温,凌霜不觉耳根滚烫,正打算退到屋外,就被郁长泽拽住了衣袖。
“师兄,我头发都湿了,你帮我擦一下?”
水雾后面,那双含笑的眼睛分外鲜活。
留下来的后果可想而知,凌霜认为自己应该拒绝,可犹豫过后,唇间吐出的,只有一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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