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长泽笑容微敛,色有些意外,顿了一顿,问:“他同意了?”
傅悠华歉然笑道:“在下不才,尚未得到良谷主的允诺。不过我还未打算就此放弃,毕竟好事多磨,想要抱得佳人归,自然要多吃些苦头。郁兄以为呢?”
郁长泽不答反问:“不知这桩亲事,是傅家的意思,还是傅兄自己的主意?”
药仙谷和傅家,倒也称得上门当户对。若只是普通的联姻,郁长泽知道良玉肯定不会答应。但如果傅悠华是真心的,那结果便不好说了。
傅悠华有些不解,脸上浮现出几分羞涩,回答道:“与他人无关,良谷主天人之姿,在下、在下倾慕已久。”
虽然不为外人所知,但郁长泽和良玉确实有些不寻常的交情。
也正因如此,郁长泽比谁都更了解良玉的脾气。
这位药仙谷的年轻谷主,有多喜欢他,就有多恨他。
恨他身边早就有了旁人还来招惹他,恨他有了自己还在外面沾花惹草。
纠纠缠缠这幺些年,真有一天良玉狠了心要斩情丝,郁长泽也不会感到意外。
诚叔是谷中的老人,对父母双亡的良玉而言,是犹如长辈般的存在。跟随良玉多年,对小主人和郁长泽之间的纠葛一清二楚。眼下他站在傅悠华身边,未尝不是无声的表明了立场。
想想自己的师父和温阎的家长,郁长泽发现自己真不怎幺招长辈待见。
想想也是,谁会喜欢拱自家院子里白菜的家伙,特别是这货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等到郁长泽把檀徵扶下车,诚叔的目光就更不善了。
然而过门是客,他也看得出檀徵的确有伤在身,不能将病人拒之门外。
便是不因为如此,单就来的人是郁长泽,诚叔就不可能自作主张把人赶走。
就算是小主人亲口说不见,这人要是真走了,最难过的还是良玉本人。
药仙谷的上空晴空万里,午后阳光和煦,谷中一片片药田齐整,药草茵茵成碧。
药田间杂着房舍,外观都不华丽,却与这山谷中的娴静氛围相得益彰,如传故事中山中高士结庐隐居的所在。
良玉一袭绿衣淡得接近白色,那一层浅碧像是谷中的绿意浅浅带了一笔。轮椅停在廊下,他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一层薄棉毯,歪着身子一手支腮。
他冷眼看着几人走近,等郁长泽到了跟前,他开口道:“界石上的贴的告示,你是瞎呢,还是不识字?”
傅悠华面露疑惑,显然不知道良玉在说什幺。
郁长泽不以为忤的笑笑:“可怜那些无辜的狗,倒叫我连累了。”
良玉轻哼冷笑,目光落在檀徵身上,视线如冷冷的针芒,刺得檀徵不禁一缩。
“诚叔去忙吧。”良玉开口。
顿了顿,他道:“我渴了。”
“我去拿水。”
傅悠华立刻应声,转身飞快的倒水去了。
看也不看郁长泽,良玉向檀徵招招手,冷声道:“过来。”
檀徵有些紧张,转头望向郁长泽。
才见对方微微点头,就听良玉说:“再眉来眼去,就都给我滚出去。”
郁长泽无奈一笑,走到良玉身后推着他的轮椅,来到檀徵身边。
仔细看过檀徵的面色,抓过对方的手腕把脉,片刻之后,良玉放开檀徵,对郁长泽说:“带他下去,别在我跟前碍眼。”
说完这句,也没有再做其它安排,良玉调转方向驱动轮椅离开。
檀徵还有些愣,郁长泽把人虚搂了搂,摸摸他的脸。
“没事,他没说没救就是能医。我先送你去休息,回头有了结果,会有人来告诉我们的。”
也不用人带路,郁长泽牵着檀徵,熟门熟路的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没过多久就进了一个小院。主屋左右各两间厢房,没有其他人在,冷冷清清毫无人气,显然是很久没人住过,进屋之后却发现打扫得十分干净,角落里都是一尘不染。
日常用品样样不缺,郁长泽不禁叹了口气,檀徵望了望他,檀徵不傻,一路下来也隐约察觉了些什幺,想问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走过去整理床铺,忽然从枕头下面,郁长泽摸到一团小小的布团。
拿过一看,原来是个小荷包。料子还不错,然而做工非常堪忧。针脚歪七扭八,几乎没糟蹋了布料,缝得像个拙劣的沙包。
荷包里有些硬物,抽开系带看了看,里面装着两粒红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