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荇气乐了,抽出玉笛准备好好教训教训这口无遮拦的混小子。
郁长泽道:“阿荇你来了就好,有事麻烦你帮忙。”
知道对方在转移话题, ○.点ne连荇仍是住了手,先听听郁长泽要说什幺。
听刀城祝家以刀见长,不光刀法独步武林,铸刀的功夫也是一流。因此内外二城不光佩刀的刀客随处可见,街头巷尾亦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铁匠铺。
街上人来人往,面容隐没在斗笠投下的阴影里,打扮没什幺出的江湖客匆匆行过街道。
他拐进一条小巷。狭长的窄路曲折回环,道路的尽头,一家灰蒙蒙的打铁铺里正传来一下又一下沉重的敲打声。
打铁的敲击宛如某种秘的韵律,迈过半掩的店门走进屋内,江湖客摘下斗笠露出了真面目。
面庞黝黑,两鬓斑白的老铁匠抬头看过来,饶是见惯了形形色色的武林人士,看清来人的时候也不禁愣了一愣。
那实在是个过于漂亮的青年,不过那五官的艳丽却和女气无关,眉眼含笑很有几分勾魂夺魄的味道。
老铁匠埋头打铁,随着又节奏的敲击,缓缓开口道:“年轻一辈里,你这样的武功,这样的容貌,断不是无名之辈。你用剑,你是姓凌,还是姓郁?”
郁长泽笑道:“前辈好眼力,凌霜是在下的师兄。”
“前辈,”郁长泽道,“在下不才,今日冒昧前来,斗胆向前辈求一套暗器。”
老铁匠浑身一震,又抬头看了看郁长泽,色复杂万分。
老铁匠原先并非以打铁为生,他曾经行走江湖,在武林之中不算威震八方,但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他的妻子早早过世,只留下一个女儿,由他独自抚养长大。
几年前,他的女儿刚满十六,父女两人游历途中经过听刀城附近,偶然遇见了出游的祝又廷。
少女被祝又廷看中,掳回了听刀城。做父亲的前去解救却反被听刀城的高手打成重伤,侥幸捡回一条命,伤愈之后却发现浑身经脉被刀气所伤,一身武艺付诸东流。
从此他隐姓埋名,留在听刀城中开了这一家小小的铁匠铺,不断钻研改良师门传承的暗器,等待报仇时机的同时,也以打造精妙暗器为条件,寻找愿意帮助他复仇的人。
可惜听刀城势力庞大,武林中人不是出于种种顾虑不愿意出头,就是实力不济,最后折在了听刀城里。
拜访老铁匠的,郁长泽不是第一个,但他希望这年轻人会是最后一个。
他的余生意义便是复仇,心中虽有惋惜,却不会假惺惺的劝对方保重性命。
他只是问:“你有几成把握?”
郁长泽笑笑:“不成功便成仁,本来就是赌命,谈什幺把握?”
老铁匠嘿然冷笑,点头道:“跟我来。”
从小巷深处的铁匠铺离开,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保险起见,郁长泽依旧压低斗笠遮住了脸,没有回客栈,而是沿着另一个方向来到了外城的另一片区域。
灯火辉煌笙歌烂漫,宛如与天上星辰争辉,人间的城市亮起点点灯光,以外城北街一带最为明亮。
软言笑语隔着珠帘影影绰绰,郁长泽换了一身衣服坐在铜镜前,镜面映出他背后,几个姿容秀丽的青年隔着帘子向他张望,他一回头把偷看的人逮个正着,帘外的人便都红了脸,推搡着赶紧跑了。
没一会儿,连荇捧着妆盒进来,屈指敲了敲郁长泽的头,说:“不要勾引我的弟子。”
郁长泽笑道:“我也是你的弟子啊,阿荇可不能偏心。”
说是弟子,那些人跟随连荇却不是学的武功。
此地是一家乐坊,开在烟花之地,虽然不同于娼馆,却也不是什幺清静地方。
连荇是乐坊的主人,也是首席教习。他名下这样的乐坊还有很多家,遍布诸多城县,丝竹歌舞只是掩人耳目,乐坊真正的买卖是从五湖四海三教九流人士口中探听到的各种隐秘消息。
祝又廷是个纨绔子弟,不光在后院蓄养了诸多姬妾,还时常派人来接花街的美人入府寻欢作乐。连荇已经打点好,买通了祝家的管事,今晚接一班乐坊的子弟入府伺候,郁长泽也伪装成乐师一并混进去。
乐师都是双儿,郁长泽虽然生得艳丽,轮廓却过于英气。连荇一边亲自替他修容妆点,一边叮嘱他:“今夜只是进去探探情况,你答应过我的,千万不要乱来。”
郁长泽满口答应:“知道。”
连荇正在往他唇上点胭脂,立刻斥道:“别动!”
殷红晕开了一些,连荇用手指抹去,捻了捻指腹上沾染的胭脂粉末,盯着郁长泽的脸端详了一会儿,露出些许促狭之色,将这点余红往他眼角斜斜一勾。
满意的点点头,连荇复又叹气,笑道:“回头你可小心些,躲在人群后面不要引人注目,免得祝又廷看上你,平白多生事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