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兴,妇沐浴,纚笄、宵衣以俟见。质明,赞见妇于舅姑。”李声闻充耳不闻,念了一遍敖君逸翻开的那页,解释道,“这是新婚翌日清晨拜见舅姑的礼节,恐怕我们不用考虑了。”
“新婚翌日清晨拜见舅姑?”敖君逸大呼小叫道,“你们凡人洞房花烛都不用三日三夜的么?”
李声闻怔了怔:“三日三夜?”
敖君逸愤愤不平道:“一夜够做什么?情到浓时要起床去见父母,你们也太残忍了。”
李声闻沉默片刻,从他手里抽走了书:“这婚还是不成了罢。”
闻言敖君逸腾地坐起身来,挑起眼角:“你这两年的表现我很满意,当年我说高兴了就成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到就要做到。”
见李声闻面露犹豫之色,敖君逸连忙指指殿内四处张起的绮罗:“我着人采买好了花烛红绡,连昏服都量身做上了,托云梦君绣花贴金,你说不成婚就不成婚了?我如何向她、向拿了请柬的四海龙君交代?”
云梦君在川河龙君中最心灵手巧,是罕见的拿得起绣花针的娘子。许是因为余杭一带酥风软语,云梦龙君也被熏得柔媚多情,裁衣织锦的手艺不下昆仑女仙。
虽然她拿起长枪来,也能和四方龙王鏖战三百回合。
而且云梦君平生最好家长里短,凡是告诉她的秘密,不出一日就能传遍四海。敖君逸托人捎去的鲛绡甫到云梦龙宫,泾川龙宫大喜将近的讯息就飞到了北海,如此一来就算他们不想成婚,这婚礼也势在必行。
“若只是为了那衣裳和请柬,我和宜生贵主结姻,也行得通。”
“你想都别想!别以为她是雌的,你就能好过。”敖君逸张牙舞爪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非得逼我明说?”
“嗯。如果龙君肯明说,我会很欣喜。”李声闻俯下身来,将书册塞进他手里,未束的长发擦过对方的颈侧,“这两年间,我对龙君的行动也很满意,眼下龙君愿意让我更满意一点么?”
敖君逸深吸口气,恶向胆边生,抓住他的肩膀猛地把他压到塌上:“说得好啊,现在就让你满意。虽说婚仪未成,先成燕好,于理不合,但既然你这么要求,我一定尽全力。”
李声闻不嫌事大地摸摸他的耳垂:“那你是为了什么在筹备这场绮宴呢?为了云梦君绣的新衣,还是泾川龙宫的颜面。”
敖君逸嘶声道:“为了你,满意了罢?”
“十分满意,多谢君逸。”李声闻凑在他颈侧耳语道,“其实前些天,我还曾想在泥足深陷前,离开龙宫。但多亏你这句话,我不想走了。”
“你想走,得看我让不让。”敖君逸哼道,“你为何想走?”
李声闻目光一飘,低声道:“新衣太刺眼了。我们就不能换个深一些的红色么?”他接收到敖君逸凶恶的目光,连忙改口道,“或者浅一些的颜色?”
敖君逸的目光越发尖锐,活像把能撕开他衣裳的刀剪:“那是珊瑚树的红色。你知道么,之前你在龙宫宝库把玩珊瑚树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的手指放落上面,就像一捧新雪。我当时就决定,要裁身珊瑚色的衣裳给你,再用最红的珊瑚雕一副……”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李声闻好道:“一副什么?”
敖君逸话未出口,自己倒先红了脸,死也不肯再说。他吭哧半天,才嘟囔道:“反正我陪你一起穿,你挑剔什么?还是你想和人间一样,红男绿女,你穿碧绿的嫁衣?”
李声闻笑道:“我是开顽笑的。君逸亲自想的样式、天上地下找的衣料,何其精心,我哪里舍得挑剔呢?”
敖君逸腆着脸凑过去吻他眉角:“知道就好。”
李声闻问道:“说起来,你说今日要给我看你画的画作,画呢?”
“差点忘了,都怪你打岔。”敖君逸跳起身,把他拉起来,“你快去洗漱更衣,我们上岸去。”
李声闻不明就里地任由他推着,换了挡风的衣裳,一起浮上水面。敖君逸拉住他的手,紧紧握住:“我不想引起骚动,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