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的情可不像是来看热闹的,而是和往日被沉河的新妇子一样,是面临死亡的恐惧。
“该死!快把那位郎君救回来!你们这群瞎了眼的狗奴!”
话音未落,泾川的河水忽然暴涨数尺,浪头打在巫祝们的船上,径直将他们卷入幽暗的河底。留在岸上的巫觋们大骇不已,纷纷扑倒高呼:“新妇不入宫门,河发怒!”
他们口中发怒的河,比他们还要惊讶。泾水一向只听泾川龙君之命,但刚刚那阵风浪,绝不是他掀起的。
是谁在号令泾川河水?
长平县令一边下令把巫祝们五花大绑,一边连声催促手下坐船来接近河心唯一的舟楫——新妇的草船。但才刚平息的狂涛,在船只下水的一瞬,重新躁动起来,一浪叠一浪地将船只顶在河滩上,不让他们靠近。
锦衣的新妇施施然站起身,朗声道:“泾川龙君在水下盘桓良久,何不现身一见?”
敖君逸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向船上瞧去。新妇站在稳如磐石的船头,依旧淡然垂目,似乎在欣赏河中游鱼。
但他的目光,正与敖君逸相对。
他一直注视着的不是河水,而是在河水深处游动的自己!
敖君逸忍不住张开了背鳍,虽然眼前是个没他胳膊粗的凡人,他却生出了遭逢劲敌的莫名兴奋感。他深吸一口气,猛然跃出水面,口中吐出洪钟般的龙吟。
泾川水听闻他的声音,立即背叛了原先的命令,从四周卷来,向草船扑去。河滩上的船只受到波及,被狂浪卷上半空,拍在岸上,七零八落地叠在一起。
河上真的仅剩两个人了。敖君逸略带得意地低下头去,打算把裹进水里的草船捞出来,照例丢回河岸。
但还未等他的爪子挨到浪头,河上突然开出了一朵莲花。汹涌的浪花层层展开,恰如莲花绽放,托起莲心的舟楫。
新妇依旧立于船头,风浪打湿了他的发丝和衣袍,但他却若无其事地,甚至眼中带着点春水似的柔波,从容地望着遮蔽天地的龙影。他的眼那么柔软,却切开了风浪,刺进敖君逸的眼睛里。
“你是谁?”敖君逸问道。
“来查问长平县巫祝为河娶亲一事的特使。”新妇仰视着他,殊无惧意,“十名曾嫁与河的新妇中,有六名溺死水中,可与你有关?巫祝借龙之命草菅人命,可是奉你之命?”
呵,他烦那些巫祝烦得要死,他们送来的那些田舍女姿容粗鄙,更不值一提。敖君逸冷笑道:“凡人女子我瞧都瞧不上,怎么会向她们索取献祭?只不过是此地巫祝假借水娶亲之名,勒索生有女儿的父母,勒索不成,就将女子沉河报复。我怕她们死在河里污了我的龙宫,还救了几个,但是她们日也扔,夜也扔,我休憩的时候终究淹死了几个。”
青年平静道:“事情属实与否,我会与巫祝对质。此间风浪,还请殿下稍歇。”
刚才他明明喧宾夺主,私自号令泾川水,现在却居高临下地吩咐真正的主人停歇风浪,世间哪有这样的好事?敖君逸放声大笑:“怎么,我是凡人想见就见的么?既然有能耐敲开我泾河龙宫的门,就进来稍稍坐一坐罢!”
他边说边俯冲向草船,拦腰抓住那青年,扎进水中。至于岸上的喧哗,全被他抛在脑后。
嘈杂中似乎有铮的金石声,他在没入水中之前看到,新妇手中弹出道金光,击打在河心的定水碑上。他想也没想,抬爪将那金光闪闪的东西薅下来,向河底游去。
龙族于水中可以瞬息百里,饶是龙宫建在泾水最深处,到达白玉门前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早有龙女候在门前,为他推开门扉,敖君逸径直冲进门内,将抓来的青年丢在地砖上,自己则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