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当真不在乎邺王的性命么?”
李声闻问道:“七郎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我未从长安信使处听说七郎垂危?”
韦云台恨声道:“圣人怕你担心胞弟,擅自闯入长安,所以不许信使告知与你。殿下,你在长安眼中,是个已死之人,你不能踏入长安一步。今天若是你不放我走,便没人可以带这龙髓回去救邺王了。”
“七郎到底出了何事?”
“有无名人入长安献宝。那珍物名为背明树,叶合即为白昼,叶开即为黑夜。圣人将它放置在大明宫内,熟料过了数日,园圃中就为夜色笼罩,无论白日黑夜都是一片漆黑,即使点起烛火也会被黑夜吞没。”
“背明树……又是与背明向暗有关的珍物。”李声闻叹了口气。
“圣人以为不详,命十二楼主刨除背明树。但叶天师等人云游在外,燕天师与我法力低微,不能在夜色中找到这棵树。邺王身为十二楼之首,只得亲自进入园圃,烧死这棵怪树。但是背明树虽除,三内之中却仍旧频现白日天黑的怪事,邺王府中更是妖祟频出。殿下所处的地方都会变成黑夜,他本人沉睡不醒,生机日渐削弱。”
“我知道了。天王,让他走罢。”李声闻侧身让出入口,“虽然韦九郎的话不一定当得了真,但我毕竟不敢拿七郎的性命冒险。”
韦云台皮笑肉不笑道:“日后有缘再见。对了,殿下近日可到陇州去过?”
第87章
泼了浓墨的天穹下,河上支着一梭孤舟。
这条河平滑如镜,倒映着无星无月的夜空,便也满载一川夜色。那孤舟的船篷也是漆黑的,若不是撑桨人偶尔划开水波发出声响,想来岸边的人便难以发现它的踪影。
但那在岸边取水的人终于还是听见了它的声响,抬起头来。
他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裳,周身裹着薄薄的火焰,竟成了水天一色中仅有的光亮。
“我来借些黄泉水。”他对撑船人微微颔首,视线转向船舱。被漆黑的绢布遮挡,他看不见其中的情形,“好久不见,太山君。”
船舱内有人咳嗽了一声:“当年西王母命我放你回去,我还有所不解,如今……”
李声闻笑道:“没有什么不同,我只是从太山府君座下走过一圈,又返回人间的死人罢了。”
船中人沉默片刻,忽然又问道:“你用什么取水?”
李声闻“啊”了一声:“说起来,黄泉水能融金玉皮革,我该拿什么取水回去呢?刚刚我试着以手掬水,可惜能取的太少了,不够解当下陇州之急。”
撑船人沉默地弯腰走进船舱,取出一物丢到他手上。李声闻吓得后退一步,左摇右晃半天才握住了那物件,感叹道:“好轻。”
他点起火来,照亮手上提的事物,细细打量起来。是一只竹篮,除去用料为紫竹,光润鲜洁外,它与寻常担夫所提的篮子并无不同。它一样经纬纵横,在竹蔑之间有或宽或窄的缝隙。也许盛装其他物事尚可行,如是装水,那些缝隙足够河水流净。
李声闻却没觉得对方是在刁难他,他挽起袖子,蹲下身将竹篮浸没水中,过了一会再提上来。竹篮中竟真的盛满了漆黑粘稠的河水,一滴未漏。李声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