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潇痛苦地捂着耳朵,不停念道:“我不能想……我不可以想……”
背后有重物落地的声响,他也没心思去关注,直到被一记重击敲在后颈,眼前一黑仆倒在地。青衣少年坐在船舷上,收回敲晕他的手,嫌弃地在自己长袍下裾上擦了擦。
白衣青年不赞同道:“你的衣裳都让你弄皱了,如今我身无分文,可没有钱给你裁新衣。”
这少年有一双猫儿般的竖瞳,不笑也上扬的唇角,兼之斜飞入鬓的长眉,看上去天然带着三分轻浮桀骜。他撇了撇嘴,从船舷上跳下来,抻平了自己的衣裳,这才走过来踢了陈潇一脚:“这是什么人?”
白衣秀士淡然道:“有缘相逢之人。”
“他身上是一股什么味?又腥又甜,跟死鱼烂虾一样。”
白衣秀士笑道:“天王的五感着实敏锐,我全未察觉到你所说的气息。”
李天王嫌恶地蹙起眉:“好像还有一股羽毛味,我们最近怎么总是招惹到长翅膀的?”
“羽嘉生飞龙,飞龙生凤凰,凤凰生鸾鸟,鸾鸟生庶鸟,凡羽者生於庶鸟。”白衣秀士缓声道,“算起来你们也算一祖同宗,难道不该来探访你么?”
第66章
荷塘、绛虹、林上飞檐、檐上仙人,陈潇又回到了日日梦中徘徊的地方。他一如既往地茫然地被自己的脚牵引着,走到红漆剥落的院门前,伸手去推。
门闩插着,他推不开这扇门,只好伸手扣了扣门环。
无人应答。
身后荷塘响起舟楫划开水面的声响,一股腥且甜的芳草气息近得身来,采菱女甜美的嗓音幽幽响起:“郎君,又要进院中去么?”
她柔若无骨的双臂从背后绕来,搭在他肩上,尖尖的十指蛇一样钻入他的衣襟。陈潇手指一紧,攥住了腰间的荷包,珠玉擦刮的鸣响惊雷一样劈入脑海,将他从那熏人欲醉的莫明香气中叫醒。
陈潇一把扯下荷包,将其中滚圆的露水尽数倒在手上,看也不看便稀里糊涂地抹进眼里。露水入目并无什么感觉,陈潇半信半疑地抹了一把眼皮,转过头去。
他看到自己背上趴着的并不是荷花一样的水乡女儿,而是须发尽白的人高河狸。它应当已经很老了,眼皮半垂,呼哧呼哧地吐出腥臭的气息。不知是不是为了掩盖丑陋的本貌,它滑稽可笑地披着才摘的荷花莲叶,像少女一样在身上佩戴着成串的香花。
河狸犹不知自己在陈潇眼中已显出原形,依旧娇柔作态地像人一样半张开嘴,露出一个在采菱女脸上本应妩媚明艳的笑容。
看到它猩红的血盆大口,陈潇终于无法忍耐,大叫一声用力推开它,反身用力砸着门环,想要躲进院中去。
河狸气急败坏道:“郎君不惜女儿好颜色也罢,何故作此恶态?我本想让你舒舒服服地做个春梦,一命呜呼,也算怜惜你生得俊朗。既然你不识好歹,就别管我不留情了!”
说罢,它便露出自己一对长牙,向陈潇扑来。
陈潇下意识地用手臂一挡,手上忽然一空,似是把紧握在手中的荷包丢了出去。刹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