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只夜叉。
李声闻诧异道:“夜叉不是苏都匿识圣物么?怎么口中会有血?”
“我族曾经把夜叉奉为圣物,但自从禁地中的魔物苏醒以来,城中夜叉都被他控制,成了嗜血的怪物。”水月波澜不惊道,“它们一向会追踪生气,哪怕是在床下柜角的一只蚂蚁,都躲不过它们的鼻子。不过这这石窟是它们唯一无法察觉的地方,只要在石窟中,使君就可放心。”
正如他所说,那夜叉窥头窥脑一会,好似看不见洞中人影似的,耷拉着肩膀走开了。
曹空花嘶声道:“告诉他们做什么?”
李声闻道:“水月郎君对城中情况知之甚详?你是什么人,苏都匿识到底发生了什么?”
曹空花愤愤不平道:“你放开他,我再告诉你!”
“这可不成,方才空花郎君借献酒之名,将我们迷晕,如今我不敢相信你说的话。”
“没错!”李声闻的肩膀上突然长出一个小小的脑袋,随声附和道:“你这小子表里不一,一定有鬼!”
曹空花握紧双拳:“如果我真有恶意,下的就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了!我只是不信你们能帮我们,我们一定会死的。与其让你们见到这骇人的景象,在恐惧中死去,还不如让你们无知无觉地迎来死亡。”
他侧身让开,露出身后石缝中的夜空:“使君请看。”
冬日的夜色本该是浓黑粘稠的,但他背后的夜幕却被不同寻常的月色、和冲天的火把燃得赤红——或许还有别的颜料,一并泼洒在夜幕上。
这石窟建在山上,能远远望见彩绮台上,两架鸾车和红衣的新人。高台之下的人们也皆着猩红的衣装,有的在漫无目的地徘徊寻觅着,有的则在台下对着鸾车跪拜。在这群如痴如醉的人们之间,有手持长戟的夜叉跳跃奔跑,目中精光晃动如闪电。
李天王眯起眼睛,啧啧有声道:“这新人怎么拖着一条大尾巴,跟孔雀开屏似的。”
那俊美近乎妖艳的男人,背后确实有一大丛红叶,像披肩似的垂在背后。他这么一说,惹得曹空花哈哈大笑:“那小贼确实喜爱鲜衣靓装,不过那叶子是他自己长的,不是绣娘做出的服饰。”
“自己长的?这么说来,这位新人应当不是人?”
水月道:“他就是从禁地中醒来,将苏都匿识变成这副样貌的妖魔,九死城城主药遮罗。”
“这么看来,他是你们的敌人?”李声闻沉吟道,“可是他长着和空花郎君相差无几的脸。”
按理说相隔这样远,他应当看不清新人的面容。但在幽深的洞窟中,他的眼瞳也闪闪发亮起来,金目竖瞳,乍一眼看上去竟和那些夜叉的瞳光有些相似。曹空花浑身汗毛倒立,握紧了弯刀:“你不是人类?!”
李声闻笑道:“我是人类。这只是寄宿在我体内的龙骨在叫嚣罢了——它看不得区区夜叉在城中横行霸道,对罢,天王?”
他肩头的化生童子应和道:“不错,所以你们最好从实招来,别让我等得不耐烦。”这小小的磨合罗甚至越俎代庖,从书箱里抱出一把刻刀,在水月颈项上比划着,“你不说,我就杀了你的同伴……咦?”
不知是因为有他半个人高的刻刀太重,还是因为银制的表面太光滑,那刻刀从他怀里滑出,打在了曹水月肩头,锐利的刀锋瞬间切裂他的衣服和肌肤。
但伤口中没有鲜血流出,他的皮肉整齐干净地分开,如同被切开的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