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截铁道:“不是。”
李天王闻言大悦:“那就是心悦于我,来投怀送抱了。”
“泾河龙宫楼阁相连,回廊九曲。”李声闻叹了口气,“我每次想趁夜逃跑,都会走错方向,要不然……”
他看了垂头丧气的李天王一眼,闭口不言。后者耷拉着肩膀趴到在书箱盖上,把头放在他肩膀上:“我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俊美无俦丰如玉,到底有哪点配不上你?龙骨也给你吃了,龙血也给你喝了,龙须都给你拔下来编宫绦玩,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怎么你就瞧不上我呢?”
他怏怏地张开嘴,隔着衣料在李声闻肩上咬了一口。化生童子嘴小,也没有细致到能把牙齿也一颗一颗雕出来,极其缺乏杀伤力。这一口与其说咬,还不如说是叼着,跟蚊子咬一口的感觉差不多。
李声闻暗自庆幸了一下,这家伙现在变不成龙形,不然这一口下来,他半边肩膀都要没了。
“你在外面呆久了,小心化生的皮肤冻裂。那样除了无启之骨,我还得去找夔牛借皮。”
“你每次都这样!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李天王忍无可忍地爬起来,跪在他肩膀,用力摇他的脖子,“你说你到底要什么!珊瑚树真珠瑟瑟还是砗磲水精玛瑙石,你说得出来我给你堆一寝殿!”
“等等,别晃!”
“我就晃!我在龙宫睡觉你在上面用法术砸门的时候我说什么了么!”李天王嚎啕大哭,“开我龙宫大门的是你!每天钻到我旁边同床同枕的是你!我给你画了十里水画,你还说好看,现在你说要和我和离!李声闻你这个翻脸不认龙的……”
“天王,抓紧!”李声闻突然大喝一声。
话音刚落,李天王便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一轻,再次感受到久违的在空中飞翔的惬意。
可惜这惬意并未持续太久,他立即向下落去,重重摔在一团不软不硬的物事上。李天王歪着脖子茫然无措地抓了一把,看到手里攥着的是熟悉的雪白布料,看似素面的锦缎上提着不易察觉的云纹暗花。
使他免于粉身碎骨之苦的物事动弹了一下,吸着冷气坐起身来,李天王抓不住衣料,顺着他的脊背滑到了沙地上。
他绝望地仰躺着,看到刚才伫立的沙丘高高在上,刚才俯视的城池却近在脚边。他只要站起来跳几步,就可以摸到城墙了。但这动作太傻了,自恃身份的龙君陛下不太像尝试。
他在等他正在意图和离的良人头都不疼了,把他捡起来,温柔地吹吹沙尘,再一起进城去。毕竟刚闹了一场别扭,自己就上去献殷勤,他做不到。即使龙皮糙肉厚,也是要面子的。
但他无情无义的良人摸够了头,站起身,细心地掸去衣服上的尘沙,背上书箱,就那么往城门走去了,全然忘了刚才害他跌下沙丘的罪魁祸首,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声闻……”李天王小声说。
李声闻眯起眼睛回头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回过头去,加快了步伐。
再不追上去,丢失的就不只是面子了。泾河龙君在脸皮和捧在爪子里十几年的媳妇之间斟酌利弊,最终选择了后者,甩着小短腿吭哧吭哧地追上去,抓住白袍的衣裾,顺着衣料攀援而上,一头扎进书箱,关好书箱盖子。
李声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在城门前站定,踟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