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就把衣服穿上,出来,我们聊聊。”床尾的地方摆着件叠好的衣服,光滑滑的,是质地轻软贴肉的丝绸睡袍,一系上就好,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衣物。
起居室的桌餐上,冰桶里斜插了一支酒,表面被牛皮纸包裹,看不出酒名。一大束开得正当时的白色蝴蝶兰,花柄交垂,叶骨相叠,挡着男人的脸,隔开些许尴尬。
宁奕不自觉地去拢身上的衣服,这睡袍舒适是舒适,但穿了也同没穿差不多。他在座位上挪蹭,两腿间新添的伤口还是疼的,想起原因,宁奕一阵脸红。
“那天晚上为什么躲我?”关泽脩知道宁奕的视线躲着他,故意严厉地问,听起来像在责怪。
宁奕知道他指的是哪天,但他默不吭声。说不上是哪里,经历了昨晚,他们之间确实有什么东西变了,好像敌对了几个学期的青春期男孩,恍然意识到那些作弄本身或许并不全是胡闹,每一次追打哄闹的背后,也自有他们各自的深意。这份深意来的或许比他以为得更早,在喷泉边,在水光中,在相隔几十米仍牵牵绊绊的眼里。
宁奕想抬头看他一眼,睫毛扇动,最终定格在一片隐约的花萼间错开了眼。关泽脩没有遗落他的忍耐:“宁奕,要弄清楚一件事,沉默并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不要猜测,试着问我。”
说到猜测的时候,宁奕动了,他的睫毛抖动得更快,嘴也张了张,半晌,他说了:“是不是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
关泽脩没让他等很久:“如果是你问的话。”
这份特殊的肯定鼓动了宁奕,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皮,张开干涩的嘴唇:“你和文先生,是什么关系?”这是一个直接的问题,不是是非选择,而是尖锐的质问,只要有片刻迟疑和掩盖,都会立即失掉宁奕好不容易给出的一点信任。
“要是你想问的是我是不是文先生,那我可以告诉你……”宁奕一刻不离地盯着男人比兰花还要迷人的唇瓣,他的惶恐是明显的,怕他撒谎,怕答案太诚实,“我不是。”
心像坐了一次跳楼机一样剧烈鼓动,锤得整个胸膛都痛:“我怎么相信你?”
关泽脩停了一会儿,等宁奕的脸色没那么难看了,才继续:“我只回答你的问题,至于真假,如果你不信,可以去调查。”
宁奕清楚他能这么说,就是摆明了不怕被查,那么不是他手段高超,就是自己真的料错了?
“那么你和文荣呢?也没关系么?”不想在一个问题上纠结,宁奕再进一步。
关泽脩看着他,眼睛对眼睛,面对面:“可以的话,我希望我和他之间没有关系。”他笑着,笑容里尽是讽刺,还有无以言说的哀伤。
宁奕突然自责,好像他揭开了经久历年愈合的伤疤:“是因为林少朗吗?”他扭开头,低声问。话才说出口,宁奕就悔了,他过界了,问题问得像个满心羡妒的人,迫不及待想和对手攀比,“我没有探听你过去的意思,你当我没问过……”他慌慌张张去弥补,手蜷在膝盖上,将丝绸的睡衣揪出朵褴褛的花。
“不全为了他,但确实因为这个原因。”关泽脩承认。
手松了,可衣衫上的皱褶也抚不平的留下:“你们……你和林少朗是……”宁奕在脑子里转过数十种关系,可最适合的两个字,他始终开不了口。
关泽脩讲他这份郁结收入眼底:“不是情人。”他如实告诉宁奕,“硬要算的话,他是我的贵人。高中那会儿我住在下城区一个最乱的贫民窟,打开门随时可以看到三两个犯了瘾的人围着垃圾桶吸大麻,没准哪条巷子里就有为了来一针出卖皮肉的女人,和惦记亚裔男性的鸡奸犯。如果没有林少朗,我可能就烂死在那里了。”
宁奕从没听关泽脩谈起过往事,更无法想象一个如同贵公子的人,曾生活在那种不堪的地方:“他知道我的处境,让了半间屋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