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和裙子上分辨出是女性。面部,喉部,胸部,身上遍布着深长的伤口,面上那一刀横着掠过她的鼻子,像是在面部中间开了一张不受颌骨控制的大嘴,几乎把脸切成了两个半爿,气管上也有一刀,祁蓝估计那可能是致命伤。女人的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歪着,像是洋娃娃的头被胡乱拽掉又戳回腔子里。祁蓝见惯凶杀案的受害人,一目了然是菜刀造成的劈砍伤,只是被砍成这个惨状的还真是罕见。
他持枪向里挪动,在厨房里发现了一名趴在地上的男性,背后观察不到伤痕,一条手臂压在身下,身下蔓延着一滩血,祁蓝蹲身检查脉搏,已经停跳了。两名刑警拍照之后把男人翻了过来,男人胸口上插着一把水果刀。祁蓝退出厨房,听见一名刑警喊他,他走到阳台上去,那里趴着一个约六七岁的光头孩子,头里脚外,没穿拖鞋,背后有一道长长的劈砍伤,从肩头一直到腰际,深可见骨,一条蓝色小白花的睡裙染得斑斑驳驳,似乎是个女孩。女孩手里死死捏着一只肮脏的灰兔玩具,也沾染了鲜血,可她幼细的腕上脉搏还在微微跳动。祁蓝给了个眼色,那名刑警立刻拨了120,祁蓝把手枪插回腰间,在房间里迅速转了一圈,扶住另一个阳台的三折拉门狠命一踹,踹掉一边门扇,在上面铺了一床被子,把女孩放在上面,和同事一起抬着女孩跑到楼下。
楼下已经围满了无所事事的居民,灯光闪烁的警车一开进这座小区,就成为小区居民的关注焦点,有人说是大奶抓小三、有人说是奸夫砍死了老公,还有的说是抓赌的、拿黑帮的、绑架人质的,一个个说得脸庞发亮,唾沫星子横飞,平日里哪有这么劲爆的新闻可看,等祁蓝和另一名刑警抬着一床被子下来时,那被下不断渗出的鲜血简直为说出了人命案的群众增添了最完美注脚,叫喊的声音都大了三分。
在一片混乱中,救护车鸣着长笛冲进小区,直奔这一群人,车门拉开跳下三名医生护士,还没等从祁蓝手中接过伤员,祁蓝的电话响了。
祁蓝即刻用一只手抬着门扇,另一只手接听。这铃声是他单独设置,一接起来果然是于南望。于南望急切地道:“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祁蓝没太明白,“我出现场呢。”
“我刚得到消息,出事的可能是我们集团的员工。”
“啊?”祁蓝一激灵,把女孩交给医护人员走到一边,于南望匆匆道:“你别说话,听我说。这人应该是叫孟光涛,女儿重病治不好了,就想把全家都带走。还有人活着?”
“你怎么知道?”祁蓝吃了一惊,于南望道:“我看见救护车了,你往南边走十米往西看!”
祁蓝几大步冲过去,一扭头,看见一辆中规中矩的雅阁停在那边,后排车窗落下,于南望伸出半边脸和他打了个照面又缩了回去,祁蓝禁不住道:“你搞什么鬼!”
“我不方便露面,是谁活着?”
“小孩,受了重伤,得赶紧抢救。谁跟你说这儿出事的。”
“我另一个员工在对面阳台上看见的!你要调查,我安排他跟你见面,你可以找法医现场勘验是不是。我就求你一个事儿,尽量减少对周边人的核实取证,对我影响不好。”
祁蓝踌躇了一秒钟,于南望随即报出一个电话号码道:“这人叫孙江,你给他打电话吧。”说完便匆匆挂了电话。
祁蓝手机在指间盘桓了两圈,拨了那个电话,响了一声那边就有人接:“喂……”
“孙江?”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