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已经有爱人了?”祁蓝踌躇着问,于南望那边陷入一片沉默,浪涛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哗响动,他呼吸在祁蓝耳畔有些急促,过了好一阵子,才听于南望轻轻“嗯”了一声。
“要不你们俩一起想想办法呢?多一个人出主意总是好的吧。”祁蓝也不知该说什么,读书时班里总有若干了解男女情爱疾苦的兼职情感专家,他情窦未开,别人遇到问题自然轮不到找他咨询,何况于南望这么复杂的局面。父母不和,家族联姻,前进是雷,后退是坑,眼看着一张黑漆毯子铺天盖地罩下来,他偏像根小刺般梗在中间不肯屈服,看这意思,就是把这毯子戳个洞,他也得站在那里不肯乖乖躺下。可毯子后面是锤子,他不肯躺,砸也要砸平了他。
祁蓝想得都头疼起来,替于南望叹口气,于南望倒反过来安慰他:“不说了不说了,我妈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呢,要头疼也是一个月以后的事儿了。”
“什么一个月?”
“我妈说我今年二十九,三十岁之前务必选好人结婚,婚前再给我最后一个月自由。”于南望微微一笑,“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
祁蓝没太听明白,不过“况是青春日将暮”这一句情状凄然,从于南望口中说出格外惊心动魄。于南望起身到袋子里去翻找,祁蓝担心他冷,追起来拿毯子将他裹上,于南望翻了一会儿,从里面提出一只造型十分古朴的木质小酒桶,笑嘻嘻地道:“不说了,最后这一个月的自由时光,你陪我喝点儿呗,这可是上好的绍兴花雕。”
他盘腿在毯子上坐下,祁蓝给他围上毯子,自己就没有御寒用品,于南望拍拍身边示意祁蓝坐过来,两人并肩钻在毯子里,裹得宛如一尊双头雕像,从领口处伸手捧着酒桶,你喝一口我喝一口,那酒口味醇厚柔和,鲜爽甘甜,于南望不再提自己的往事,随后给祁蓝讲些挑酒的窍门,祁蓝想问他爱人是什么情况,几次都被于南望打岔过去,祁蓝只得讲讲警校训练趣事,不知不觉一桶3升装的花雕喝得精光,两人都有了七八分醉意,祁蓝扯着嗓子把在警校时学的歌曲都唱了一遍,于南望一阵子倒在祁蓝肩头灌酒傻笑,一阵子拍着巴掌伴唱,两个人愣是分出了声部。唱够喝完,于南望已经醉得顺着祁蓝胸口向下滑,稀里糊涂躺在祁蓝大腿上,伸手拽着祁蓝鼻子扭来扭去地道:“说好了啊,最后一个月,你陪我好好玩玩,不许走,不许耍赖,不许忘!”
祁蓝也喝得天旋地转,满天星辰光影流动,一颗一颗全成了哈雷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于南望见他不答,索性把他鼻子捏住了:“跟你说话呢,最后一个月你要陪我!快答应,不答应不让喘气!”
祁蓝张开口呼呼喘:“喂你可真能闹!答应答应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你女朋友呢,怎么不叫她陪着你,你都快结婚了。”
于南望闭着眼抿着嘴用力一摆头,吸口气挤出一个诡异的笑:“不能在一起的,彼此能忘记最好不过。”
“这不伤人心吗?”
“蠢死了你!”于南望翻脸了,伸手往祁蓝裆下乱摸,“你上头这个脑袋还不如下面那个有智商,揪下来换换算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