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涸目光平静,没有接话。暗沉红光丝丝缕缕绕在他周身,俨然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牢笼。
“大外甥好像兴致不高,不过,云姨觉得,你对这个会比较感兴趣。”她说着,缓缓打开了手里的物件。
那是一副画轴,似乎有些年头了,纸张微微泛黄,但油墨却还艳丽。在场的人没有几个眼力差的,隔着夜色都看了个大概。
那上面赫然是一个白衣女子。这女子含笑站在开满春花的山石下,整个人清丽无双,仿佛月宫姮娥落下凡尘。
更的是,这女子和穆涸竟有几分相似。若说穆涸的剑眉星目随了九州王,那气质上的细致柔和就随了这女子了。
九州王终于迈步走下台阶,双眼紧盯的那画轴,口中喃喃道:“照水……”
秋重云嫣然一笑:“不错呢,这就是我姐姐秋照水,魔宗昔日的右阶圣女。”
此言一出,原本想替穆涸说话的几个朝臣对视一眼,欲言又止的退回去了。
穆涸也在看画上的人,他嘴角缓缓勾起来,轻声问道:“父王,娘的样子是不是美极了?”
九州王恍惚的点了下头,随即,牙关一咬,对秋重云道:“把这画给本王。”
“王爷对姐姐如此念念不忘,而今只能睹物思人,真可惜。”秋重云叹了口气,把那画放在九州王手上,“哦对了,那我岂不是要改口叫姐夫,对不对……”
她还没说完,只见九州王脸色一变,猛地将那画掷向穆涸。
穆涸周身的古怪气息,连半座山头都能炸塌,更别说是区区一张纸。伴随着秋重云捂住嘴的一声惊呼,那画落在一片暗沉红光中,顷刻烟消云散。
渡生忍不住唤了一声:“王爷,这又何必?”
灰烬被风吹得无影无踪,九州王脸上的表情就像铁打的,纹丝不动。他直视着穆涸,口中道:“是美极了,若她只是一个寻常的女人,会更美。”
谢知微忍不住向前一步,这特么什么意思?是嫌弃穆涸的出身么?卧槽早干嘛去了,睡妹子的时候怎么不问清楚,压根就没想着跟人过一辈子吧!秋照水那个时候已经是废人一个,她要到处说自己是魔宗的人,还能不能活了?
这个狼心狗肺不负责任的老直男!
谢知微咬牙切齿的就要往那走,被颜知非拉得死死的,喝道:“不准过去!”
穆涸整个人静得出,往常他眉目间透着的忧郁和伤感,此时一丝也看不见了,就好像一潭死水。
九州王的态度似乎在尹苍山的预料之中,他过来朝九州王拱手道:“王爷此时该信了吧?长痛不如短痛,早些看清,总比圣上发现端倪,亲自盘问的好,那时还要带累王爷。”
九州王瞳孔一缩,而后疲惫的点点头,仿佛瞬间老了几十岁,他不再看任何人,包括穆涸。直到有些蹒跚的走回阶前,才扔下一句话:“你看着办,苍山,此事虽令本王蒙羞,但毕竟父子一场……留他一命吧。”
谢知微终于忍不住了,甩开颜知非的手,大声道:“血脉之事,向来由不得我徒弟选择,王爷如此轻巧就抹去父子情谊,未免太不负责任了!”
九州王愕然看向他,但脸上很快透出讥讽,就好像谢知微是一个白痴。四下里众口哗然,许多朝堂里的人都在上下打量谢知微,知道内情的纷纷传说他的光辉事迹。重复最多的还是“看,这就是穆涸世子传说中的师父。”
颜知非沉着脸跟上去,再一次抓住谢知微的肩膀:“知微,你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