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行摇了摇头,吃掉那个栗子,走到阳台去抽烟。
这两天他冷静下来,认真想了很多。如果自己真的去报案,那信祁怎么办?信博仁犯的事他全部知情,还帮助他销毁罪证,即便构不成共犯,也至少是包庇。屡次包庇重大案件,真正判下来他怎么承受得了?
烟雾被缓缓吐出,透过纱窗散到窗外。他弹了弹烟灰,眉头紧锁,内心无比矛盾。
他只想对付信博仁,他跟信祁之间的恩怨他们私下解决就好,从没想闹到法庭上。可现在他陷入了两难的抉择,要告信博仁,信祁必然受到牵连;要想保全信祁,就只能放弃自己的初衷,任凭信博仁逍遥法外。
他能怎么选?他选不出来。
现在咬着父母的事情不放,一来是咽不下那口气,二来也是在给自己拖延时间。在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法之前,他绝不会让那些证据重见天日。
可信祁对此好像满不在乎,自从答应了帮他,就没显露出任何反悔的意思,也没有因害怕被牵连而退缩。他越是这样,厉行就越是摇摆不定,他虽然恨他,却不想毁他一辈子。
从前一直以为自己的信念无比坚定,这几年来他也确实未曾动摇,可真正到了关键点上,偏又迈不出这最后一步。
他抽着烟,忽然有些畏惧那份即将到来的尸检报告。
信祁收到短信后,又抬眼看了看天花板上的摄像头。
他关掉已经黑了的视频窗口,摘下耳机,将手伸进口袋摸了摸那支美沙酮。
办公室里很安静,他现在的身份还是替身,信博仁自然避免给他安排活动,他竟难得地清闲下来。
屋子里有些闷热,他打开空调,起身走到窗边眺望远处的景物,在这个高度上一切都变得渺小而不真切。
他原本很少开空调,腿上的旧伤吹不起冷风,但此刻因为药物的镇痛作用,他不怎么能感觉到疼。
他看了一会儿,敲门声忽然响起,忙走回办公桌前坐进轮椅:“请进。”
进来的是姜音。她踩着高跟鞋轻挑下巴,将一叠文件撂在桌上:“签字吧,董事长不在,只好找你了。”
信祁不动声色,他现在身份是替身,就该有替身该有的自觉,忍受姜音的嘲讽也是工作之一。虽然摄像头栗子可以控制,也总是要给信博仁看一些真实的东西的。
他沉默地签完了那份资料,毕恭毕敬地推回去,对方又扔下一盒双黄连,里面的玻璃瓶发出碰撞声。她拿走文件,又说:“感冒了还吹空调,我看你是想提早撂挑子走人吧?”
信祁看着她走远,门被用力甩上,皱了皱眉将双黄连放进抽屉。
那当然不是什么双黄连,他也没有感冒,里面装的全部是美沙酮。
有了药他便安心下来,学着替身的样子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
18
咖啡厅里十分安静,舒缓的音乐声中夹杂着客人们的窃窃私语。
夏天天黑得晚,已是八点,天还带着亮。厉行坐在角落的座位上,附近几桌都没有人,这里很隐蔽,适合谈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