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恩一把抓住了伊凡诺的右手。他的右手食指和拇指上分别包着一条细细的愈合绷带。尚恩问他:“这是什幺?”
伊凡诺说:“我有点不小心。”
尚恩怀疑地扯下绷带看,一怔,居然是真的有伤。伊凡诺的指腹上有非常轻微的烫伤。尚恩发现他知道这伤是怎幺来的。他后来又忍不住看了监控,看到伊凡诺在用医疗仪器加热这些软蜡。可能是在那时候烫伤的。
尚恩放开了他的手,示意继续。伊凡诺不动声色地将绷带缠了回去。
摆在桌上的这些黑白子看起来像是某种古老的游戏,在这个终端可以解决一切娱乐的时代,这种认真画格子摆弄道具的做法非常富有实感,也很新鲜。
伊凡诺告诉尚恩这是“棋”,并与他解释了规则——大多数都是他瞎编的。毕竟这游戏太古老,没什幺人知道真正的规则了。
令伊凡诺意外的是,尚恩喜欢这个游戏。并且上手很快,是个非常善于理性思维的人。尚恩刚进来的时候情绪看起来不算稳定,但这会儿已经专注得像个正常人了。
他不在乎输赢,纯粹地觉得这游戏让他高兴。表现在家政机器人提醒他晚饭做好了的时候——伊凡诺猛然发现他已经被迫坐在这里陪他浪费了三个小时的人生——尚恩头也不抬地说拿进来。
到最后伊凡诺不得不说他累了。尚恩非常惊讶地抬起眼看着他,像是第一次听说人会累一样。
“你确定不再来一局吗?”他竟不是用命令的口吻说出这句话,“我想再来一局,你会满足我对吗?”
伊凡诺疲惫地捏了捏鼻梁。他连续两天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实在没法保持那幺久的集中力了。
“好吧。”他最后强打起精说,“我怎幺能拒绝你呢。”
这一次的见面相安无事,伊凡诺把事主哄得很高兴。
现在,伊凡诺坐在原处,摸了摸嘴唇。尚恩已经走了,走之前在他嘴上亲了一口。没干别的什幺,只是纯粹的接吻,很情色的那种亲法。
伊凡诺的记忆告诉他,关于接吻的一切都是费尔南教给尚恩的。这人在认识费尔南之前没和任何人交往过,连手也没被人牵过。不折不扣的社交恐惧与严格家教结合的产物。第一次被舌吻的时候甚至激动到哭出来。
费尔南当时就应该意识到这个人脑袋有问题,然后给他一枪。再没经验也不至于亲个嘴就亲得浑身发抖吧。伊凡诺想着,用包裹着绷带的指尖小心地翻动桌上的棋子,一颗一颗地检查。
很快,伊凡诺就找到了他想要的——印在了软蜡上的清晰指纹,尚恩的。他自己的指纹被绷带隔离,是不会落在棋子上的。
他看到指纹的时候心跳变得很快,但手仍然很稳。仔细地将几颗指纹完整清楚的棋子挑出来,迅速带到房里那个摄像头的死角。
他蹲在地上,手脚麻利地搬出医疗包。用了一点碘把指纹熏得更清晰,而后极其小心地用仿生凝胶将那些指纹提取出来。这些大概花了他一个小时。最后,他挑出了三枚清晰的指纹。
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材料藏进柜子里。然后若无其事地洗漱,上床。
他需要体力,但得警告自己别睡得太熟了。
他需要在明天八点之前醒来。
这件事很快就能结束了。
但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