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拾好以后,两手和脚上分别被戴上了金属环,藏在衣服下。伊凡诺掂了掂,猜测是和手铐类似的惩罚装置,会在他不听话的时候把他吸到地上,或者放出电流让他生不如死。
这座楼的第三层完全是按照生活样式来装修的,与楼下的实验室风格截然不同。到处都用了暖色调,大片大片的暖橘色,黄色,红色交杂在一起,看起来温暖又狂暴。像是住了个极其怕冷的主人。
他被带到了一个宴客厅里,看到尚恩已经坐在了一张小方桌边。桌上放着两份餐具,一瓶酒。他走到桌边,战斗机器人一步不离地跟着。
尚恩仰起头,看到了他。然而对费尔南这张漂亮的脸很厌倦了似的,脸上毫无表情。
“坐下。”他冷淡说。他看起来居然挺正常,脸上充满长期失眠的倦意。面色苍白,眼下青黑,仿佛一只英俊而颓丧的吸血鬼。
伊凡诺没有动,仍然站在他面前,歪过头,直直地盯着他的脸。尚恩的眉头警觉地微皱了起来:“没有听到我说什幺吗。”
“你……”伊凡诺俯身,脸慢慢靠近他,在一个暧昧的距离停了下来,“看起来很疲惫,没有休息好吗。”他温柔地问——他被改变的声音很适合这样说话——抬手,掩饰了自己的犹豫,在尚恩的肩上轻抓了一下。碰到他的一刹那,感到那人的身体紧绷了起来。
尚恩的瞳孔缩小,瞪着伊凡诺,毛几乎都要炸了。后者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吃不准他的态度,但仍装作自然地走到了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尚恩很快就像什幺也没发生过那样,吩咐家政机器人把开胃酒端上来。
这顿饭对伊凡诺来说是折磨,食物根本无法下咽。他们沉默着相对,是两个根本就没理由坐在一起用餐的人。
伊凡诺不动声色地观察他。对面的人正在切一小块鱼。看得出来他受过良好的教育,行为举止间透露出深入骨髓的教养,像是真正的,来自瑞亚上流社会的人。伊凡诺想不到这种人是怎幺会把自己弄到这种可悲的地步的。
正在伊凡诺以为这顿饭会在沉默中结束时,尚恩放下了叉子,抬眼看着他,问:“不开个话题吗。”
伊凡诺的叉子停顿了一下,发觉对方在给他下套。
他在等自己出错,或者想验证他是否会出错。
伊凡诺已经大致梳理过费尔南的记忆。他很确定在那段大学一年级的记忆里,费尔南连话都没和尚恩说过,压根是两个不认识的人。谁他妈的知道这两个人会聊什幺。
他扯起嘴角,对尚恩露出一个笑。那是个在镜子前练习了很久的笑容,充分地知道怎样让那颗泪痣更勾人。
“我更喜欢听你说你自己。”他把套丢了回去。
尚恩盯着他,脸上有说不清的似笑非笑,令人无法确定他的态度。你本来就没法知道一个精有问题的人在想什幺。
“好,”他的眼微微睁大,说,“待会儿来我房里,我让你更了解我。”
伊凡诺:“……”
伊凡诺的手指有些发抖,花了很大的力气阻止自己把叉子插进那根白瘦的喉咙。他的余光能看到那只战斗机器人盯着他。
他笑着给了他一个“你说什幺都行”的表情,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笑得太过恶毒。
他低头对付自己的牛排,过了一会儿,又在心里大骂了一声。
他理解了塔齐托为什幺总喜欢骂人。
有时候想操你的是生活本身,你除了虚张声势外可能别无他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