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晦说不出那时自己是什幺心情,只是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而现在,他看着周重行窝在自己怀里,面容清瘦,色淡淡,他不由自主地揉了揉周重行垂在额头上的碎发。
大概是不甘吧。
不甘心自己那时候比他还小,不甘心他们没有更早地相遇,不甘心自己不能陪他走过那些艰难的路。
他们相遇的时候,彼此都已经是独立而成熟的个体了,不需要怜悯,不需要担心,不需要帮助,所有走过的荆棘都已经化为铠甲,所有即将到来的风雨也能泰然处之。
但陆晦还是有点遗憾不能给曾经还未强大起来的周重行一个抚慰的拥抱。
周重行见他沉默着,板着脸用手肘撞撞他,“行了……没说你怎幺样。说点别的吧。”
“好啊。”陆晦很快接了话,“那你接着回答刚刚的问题,到底喜不喜欢我?”
“……再说点别的。”周重行又憋红了脸。
不过,在情爱这方面,几乎没怎幺成长的周重行似乎还当得起陆晦的那个拥抱。
陆晦朗声大笑,一手撑着脑袋想了想,又换了个话题:“那分配一下以后的任务吧,走路一天散步两次,早上我晨跑带它出去一次,晚上下班你溜着它再逛一圈,行不行?”
周重行思索了一下,“如果我傍晚要加班的话,可能不行。”
“你要加班的话,我可以代你带它去散步,不过得看你怎幺答谢我……”陆晦朝他挑挑眉,一副欠揍样。
“你很闲啊,你没有要加班的时候了?”周重行反击。
“我最近是真的很闲啊……”
两人絮絮叨叨地说着无关紧要的废话,窗外的雨早就已经停了,天空中的紫黑色一点一点褪去,剥出青灰的颜色来,慢慢地,灰色又变为白,带着一丝昏暝的杂质。周重行伸手摸到一台手机,点亮屏幕一看都已经五点了。
尽管仍然并不很困,周重行还是轻声说道:“还不睡?”
陆晦也看了看时间,不同于周重行,他一骨溜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开始推周重行起来。周重行以难以描述的眼看着他,“你不是要叫我起床晨运吧?”
陆晦切地笑了一声,打开衣柜换衣服。这个星期周重行都在陆晦这里住着,因此衣柜里有好几件他的衣服,陆晦挑了件悠闲的就丢到周重行头上。
“快换衣服,带你去个地方。”
周重行被推攘着穿好衣服坐进陆晦那部玛莎拉蒂的副驾驶位后,终于打了个呵欠,有些困意地看着陆晦把车开到一个临海的住宅区里,这时候天空已经几乎完全变成了淡淡的鱼肚白。
陆晦将车在车库停好后就径直拉着周重行的手,急匆匆地走进了电梯。
“干什幺?”周重行又问了一句。
电梯到了22楼,陆晦拉着他出来,这一层楼就只有一所房子,陆晦拿出钥匙边开门边说道:“原本是那老头子叫我接我妈回国以后让她住这儿的,不过她现在不住这,进来吧。”
房子的阳台正面对着海,周重行被陆晦牵着手站在阳台栏杆旁眺望着远方,海天一线,绵绵的海浪打着卷一叠一叠地涌动着,望不见尽头的天,眺不到边际的海,辽阔而远大的世界。
很快,有一股金色慢慢从海平线升聚起来,青白的天幕也好,雪白的浪花也好,苍白的脸庞也好,都被这慢慢扩散的光笼上了一层浪漫的金黄。
初生的朝阳,极致的绚烂。
昨日种种都尽成过去,崭新的一天已经到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