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要我纠缠你,又想要我陪着你,你太残忍了。”秦深压抑着喉头的声音,转过身,一滴眼泪划过了他的侧脸,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可偏偏被关辛之看到了。
“哎……”关辛之一声叹息。
皇帝御驾亲征兹事体大,朝野并不是一致赞同的,上书规劝的不在少数,关辛之心里还存在一些侥幸,期望辅政大臣将秦深拦下来,但他小看了秦深的决心,僵持了几日群臣都输在了这个少年皇帝的固执之下。关辛之被太史令安排准备祭祀仪式,才深刻地感受到这件事已经无力回天了。
关辛之憋着一口闷气,咽不下去又发泄不出,在胸口盘桓许久而无法消散,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幺,只是浅显地认为秦深不听他的劝阻而一意孤行,将两人境遇置于危险之中让他很是生气。
思来想去,他决定再找秦深谈一次,但是秦深的固执也超出他的想象,他第一次有种无法掌控的无力感。
在御书房里,两人争执不下,最后关辛之无力地问秦深:“你为什幺就这幺不爱惜自己?”
秦深面无表情地反问他:“学长,你要我做一个好皇帝,我正在努力去做,可你还是不高兴,我到底该怎幺做你才满意呢?”
关辛之立刻反驳道:“可是做皇帝不一定要亲自上前线啊。”
秦深看着关辛之,但视线没有停留在他脸上,而是失地看着他背后的墙,他缓缓说到:“学长才来,什幺都不明白,一个6岁继位的孩子,想要得到百官的认可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如果只是坐在位置上指点江山,又有多少人认为决策是出于皇帝之手?如何才能服众?”
关辛之无言以答。
秦深又继续说:“本来我是高兴的,因为我是皇帝,我可以让学长做任何想做的事,我也可以对学长做我想做的事,可是学长不喜欢我,因为我做的事情而讨厌我,所以我只能不让你更讨厌我,用手里的权利,给学长一个可靠的保障,我难道做错了吗……”
秦深拿起桌上的奏折,慢慢打开,细细看了几眼,才接着对关辛之说:“学长回去吧,学长不用担心,就算我死了,也会保你周全,以及我再一次为以前做的事情道歉,对不起……”
关辛之犹如被人浇了一桶冷水,他想要我不是秦深的道歉,他就想让秦深别去,安安稳稳地在宫里当皇帝,可是秦深说的一切他都没办法反驳,秦深是皇帝,需要为国家负责,他之前认为有权利有知识就能让这个国家更好,实在有些太过天真。
“可我真的不想你遇到危险……”回到清风院,关辛之到底说出了心里话,可是回答他的只有一室寂静。
一个月后,出征当日,关辛之随文武百官一起送出征的军队,秦深穿着银白软甲骑着马立于阵前点将誓师,一切妥当后,带着兵马绝尘而去。
关辛之站在人群里,看着远处的滚滚黄沙,心里十分不舍。从头到尾,秦深都没有看他一眼,他犹如一个真的帝王,傲视一切,一举一动都让人折服。
直到兵马消失于视野,关辛之还是不愿意离去,他在问自己,是不是他一直都看轻秦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