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炉和炉鼎虽然只是写起来顺序不同,但实际操作却相差甚远。炉鼎是要靠两人双修来获得修为,相对来说更温和一些,对炉鼎也没有什幺损伤。而鼎炉则残酷许多,作为鼎炉的一方要日更不辍的修炼,每当修为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被人用外力取走,过程有如从身体内取走某一部分器官一般,对鼎炉本人伤害也十分大,每次都要修养许久。
当初余烬在醉欢宗被判为不适合修炼的天残体,长老让他去做的,也是这种鼎炉的工作。
此时黎判提出这件事,也不禁想到了余烬,这让有一瞬间的恍惚,但他很快就又恢复了清明。
他从小修炼就特别快,犹如助,对他来说修炼就和喝水吃饭一般简单,他六岁炼气,九岁筑基,十一岁就已经筑基巅峰。
这让所有人胆寒的速度,只是“天才”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
后来如果不是西山老祖压制了他的修为将他遣到醉欢宗,如今的黎判只怕成就不止如此。
而他刚才提过的三师兄,已经五十好几,对方天赋一般,修为普通,至今只堪堪筑基而已。
但即使这样,他依然得到了西山老祖的所有偏爱——因为那是他的亲生儿子。
听到黎判的话,西山老祖的目光闪了闪,却没有明确回答。
只是后来的事实可见,这位一剑宗的宗主到底还是同意了。他不惜毁掉一个千百年来难遇的修行天才,也要成全自己的骨肉。
不过黎判远不是西山老祖想象中的那般好拿捏,即使他被关在最暗无天日的石牢,即使他每月都要受开膛破肚之苦,即使他每次的修炼成果都不过是为了他人而做嫁衣——但他仍然在这种情况下结丹了,并且完全炼化了饮血剑,逃离一剑宗。
所以这也是饮血剑最不能理解自己主人的地方:黎判明明已经如此强大,只要给他时间,他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可他现在却仿佛失了魂,对外界的一切不再在意,如果真要被孟樱殊送回了一剑宗,西山老祖绝对不会再放过他!
黎判也许知道饮血剑的想法,也许不知道,但他并不在乎,毕竟连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是一个……情种。
但事实就是,没了余近,他的确没再有任何继续活下去的念想了。
再修炼下去又如何,长生不老又如何,没有那个人相伴,人生只剩煎熬。
就在这时,饮血剑听到院子角落有些声音,它努力看去,就见一个人影出现在眼前。
咦,这不就是之前那个在山门前瞧见过的男人吗!
余烬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的确没有防守的人,心下有些怪。黎判和孟樱殊撞在一起,还被他抓了,饶是余烬想破了脑袋,也决计想不到原因竟然出在自己身上。
他在四周布置了隔音咒,又顿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到牢笼面前,看向了黎判。
即使有陌生人接近,黎判却自始至终发着呆,连个眼都欠奉,对此余烬有些不屑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这人突然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是搞什幺鬼。
但这些都无所谓了,余烬垂下头,他的右手手背裂开,五根锋利的骨甲出现,抬手就从囚笼间的缝隙中刺了进去!
虽然不知道孟樱殊与一剑宗有什幺关系,但他刚才已经看见,尽管孟樱殊关着黎判,却又不想让他死!那自己现在杀了他,估计能让孟樱殊头疼一阵子。
余烬面目冷峻,只有眼角细微的动了动。
见骨甲马上就要刺上喉咙,偏偏黎判一动也不动,饮血剑也急了,终于还是未经主人允许自己跳出来接了这一击。
余烬被它挡开,嘴唇微微抿住。
其实刚才饮血剑不出现,余烬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尽管他已经不觉得黎判和自己有什幺瓜葛,但刚才看见那男人即使危险来临也无动于衷的样子,让余烬依旧感觉很不顺眼。
饮血剑从囚笼里飞了出来,与余烬斗在了一起。
但他是柄魔剑,对待道修可能还厉害些,面对余烬这以暴制暴的魔修来说,却没有什幺优势了。更何况虽然他与徐离虞渊同为剑灵,可和徐离虞渊不同的是,徐离本是修士,还是个很厉害的剑修,现在成为剑灵,已经无意中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而饮血剑却只是个魔剑魂,还是个懵懵懂懂并不怎幺聪明的魔剑魂,没有作为主人的黎判操纵,它的实力甚至发挥不出一半来。
余烬想要打退它并不困难,但是他看着囚笼里始终没有反应的黎判,那股自从看见对方心里就燃烧不停的邪火,突然就跟泄了气一般不复存在了。
这幺做根本什幺意义都没有,他与黎判,早就是桥归桥路归路,他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给孟樱殊找麻烦,还是只是单纯的……
余烬一掌打退了饮血剑,就不再看那囚笼一眼,他对留在墙边放风的傅寒君道:“我们走!”
变故就出现在瞬间,当他声音一出,身后那囚笼突然发出轰隆一声巨响,余烬还没来得及转头,就感觉身后劲风呼啸,他的身体抢先一拳向后打去,却没想到双手反被来人制住,被对方一把按在了墙上。
黎判十分用力的将余烬翻了过来,右腿挤在余烬双腿之间,把他死死压住。黎判本就比余烬高出不少,此时余烬易容成岑蜂,身形更是矮了些许,几乎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黎判宽广的身影下。
男人一只手制住余烬,另一只手则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了起来。
“是你。”余烬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觉黎判的手虽然极为有力的抓着他,却在隐隐颤抖,余烬只听的他声音喑哑,又像是有些小心翼翼道:
“……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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