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几声枪响,子弹打中金属制品发出刺耳的声音。周泽楷借着叶修制造出的混乱,撕了块塑料布缠在手上,打碎窗户跑了。枪声开始密集,在他背后的不远处混乱地炸开,他也跟听不到一样。
他借着月光,凭着过硬的方向感,往藏车的小树林跑。
他发誓这绝对是他最后一次由着叶修。叶修是卧底,还是长期潜伏,为了把某个高筑墙广积粮的社团一巴掌糊到墙上拍死的那种。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卧得如此个性,叶修的操作人去哪了,怎么也不管他。不过不要紧,过了今晚,他可以让他坦白从宽,抗拒的话没活路。
就快日出了。
可是比日出先起的是冲天的火光,张开喉舌,放肆又得意地吞噬着周泽楷的肺腑。
陶轩确实是个狠角,钱是身外物,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他当机立断,一把火烧光了大半物证,又用几把枪打死人证,要不是那张内存卡,还真告不了他。
码头上火烧连营的烈焰在周泽楷眼前张牙舞爪了几天几夜,他睁开眼在烧,闭着眼也在烧,视野中不分白天黑夜都是一片腥红。
他别无他法,只能忍着受着熬着。
叶修应该是一早就猜到了陶轩做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准备,所以才会……
所有人都低估了周泽楷,主要是他们都被他比疯狂还疯狂的疯狂给吓着了,好像他寡言少语了二十几年,就为等这一朝迸发似的。
警车,消防车,救护车停了一地。
叶修躺在担架上:“今晚我是过不去了,没法给你说买哪一场马了。”
周泽楷痛得失了知觉,连泪腺都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憋得他眼眶发酸,眼球干疼。
要流只能流血了。
他哪都无比充盈,只有脑子空得太厉害,思考能力和行动能力被抛弃了,这让他做出来的动作一帧一帧的,看起来特别滑稽。
叶修艰难地冲他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俯下身,把耳朵送到他嘴边,他没有力气大声说话。
周泽楷曾经无数次地伏在叶修身上,他本来该熟练无比,他俯身下去的动作带着一点匪气和侵略性,为他的俊秀多添了几笔性感的采。当时叶修的脉动鲜活,身体炽热富有弹性。而不像现在,他盖着一条红色薄毯子,毯子被他的血浸透了,颜色暗淡,他相当于盖着自己的血。
周泽楷张着两只血手,他之前砸窗户的时候就把手割破了,现在又混着叶修的血,从而达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水乳交融。
叶修的血汩汩向外淌,周泽楷没有淌血,但他的灵魂液化了,跟着往外喷,只剩个皮囊给他。心被冲刷得最先冷凝下来,四肢冻僵,不听使唤,要不然怎么解释他连做一个最简单的动作——摸摸叶修的脸,都这么费劲。
他知道了一件事。
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叶修,不管叶修是谁,做什么,在哪,跟他有没有关联,周泽楷就能生活得很好。
他多想此刻,叶修跳起来,舔着手上假模假样的番茄汁伪血浆,笑得呵呵呵,哭了没,我逗你玩的。
而他会因为这个玩笑开得太大而生气,只在心里说,有本事你逗我一辈子。
周泽楷话不多,他知道,叶修拿这样的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会不自觉地迁就。
叶修留给周泽楷的东西是一支录音笔,藏在他们睡过的那张床下面的暗格里。
这几天周泽楷做了很多事,叶修的遗物很少,早就整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