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手指疯狂地抓挠地面,几近要磨出血痕,不知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不至于迷失在痛苦之中,楚淮青抬起被汗水刺激得迷蒙的双眼,注视着阿史那吉两人的背影,每一个喘息都像是在度日如年。
帐帘揭开,人走出去,帐帘放下,悉悉索索的交谈声响起,然后慢慢消弥,死一般的寂静逐渐降临。
终于,走了。
楚淮青想撑起身,靠在铁笼壁上,但是跌倒了几次都没成功,帐外的人听见动静进来看了一看,见只是楚淮青在竭力挣扎,不免嘲笑了几句,嘲笑完后退了出去,哪怕楚淮青发出稍大一点的声音也不再理会。
瞄向只有风过之后才会轻微摆动一下的帐帘,楚淮青扯了扯嘴角,抬起的手哆嗦个不停,缓慢而坚定地移到了自己的左臂肩膀上,随后手指相并快速一抹,将上面别着的一根金针取了下来。
虽说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举动,但楚淮青却像是竭尽了浑身解数,他仰天喘息了许久,慢腾腾地解开自己的衣衫,袒.露腹部。
书生的皮肤白嫩而又光滑,看上去手感极好,宛如一副笔墨精致的美好画卷,但这幅画卷上却凸出了一个不和谐的大肿块,透过那层单薄的肌肤,甚至可以看清里面正在蠕动的小虫,所有的迤逦美感瞬间就被这狰狞的一处毁坏殆尽。
楚淮青看不清那只蛊虫的方位,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手指移到自己的身体上,探测穴位,手中的金针再无犹疑,一举扎了下去。
活跃中的小虫似乎感觉到禁锢,拼命地蠕动了一下,楚淮青疼得双眼发黑,却是反手一下,准确地扎在了另一处关键位。
痛感如潮水般褪去,蛊虫也消停了下来,像是蛰伏的冬虫一般陷入了沉眠,楚淮青的呼吸停滞片刻,没到片刻,又若劫后余生一般大口地喘着粗气,但相比刚才的痛到无法出声,还能揶揄地笑上几声:明明对这玩意并不陌生,居然还能疼成这样。
他张望了一下周遭,当看到被锁在床上的阿瓦娑丽莎时,并不感到意外,不过也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
突厥的地方虽大,但可惜建不了地牢,能藏人的就那么几个地方,在这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会有将公主藏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更撇不清关系,也不会有比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更戒备森严。
阿史那吉是个野心极大的人,但他并不介意在亲人没有挡路的时候向对方施以温情,阿瓦娑丽莎无法争夺汗位,与阿姆相像的容颜会让阿史那吉下意识去容忍,能让阿史那吉对公主下手,那就代表着公主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不该知道的事是什么?
老可汗真正的死因,阿史那吉欲要夺权篡位,无非就是这两点,但无论哪一点,都会让阿史那吉心里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烙印,无法再像从前一般对待自己的小妹。
现在公主是安全的,因为阿史那吉原来的计划中并没有将她当做对付阿史那可达的筹码,一旦事情生变,亲妹妹的安危和自己的安危比起来,阿史那吉从来犹豫该怎么去选择。
公主的事瞒不了多久,况且她能听到那些消息,或许就表示着阿史那吉已经按捺不住,如果没有意外,主战派在近日就会有所动作,届时作为公主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楚淮青能够想象得到。
他只能赌上一把。
四肢疲软无力,是痛觉经过度反应的后遗症,楚淮青试着扬了扬手,汗湿的手掌没能搭上铁笼,顺势滑下。
还有两天时间。
加上之前赶路的日子,一共是十六天,不知道主公能不能找到他沿途留下的记号。
大概很难吧,毕竟是在醒来之后才开始留下的,中间还断了一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