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楚淮青,只是刚跑到门口就被谢穷酒给出言叫住:“与王爷昨日所做无关。”
秦策身体一僵,回过头来意味不明地看着谢穷酒,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因为知晓谢穷酒多智近妖,些许言行疏漏就能推测出个大概,所以秦策并不为之震惊。
谢穷酒揉了揉额角,回想楚淮青在避开他时眼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怀疑,不知为何竟是难受至极,因楚淮青的转变来得太突然,他尚找不到起因,竟也如被困住的囚笼野兽般烦躁不已:“看样子淮青一时半会也不愿会见他人,倒不如先让他冷静冷静,此后再去询问。”
事关楚淮青,秦策很难沉得住气:“谢先生以为先生异举与何有关?”
谢穷酒看他一眼,并不回答,心中却也笃定楚淮青的异样是与他和秦策有关。
回去府中,楚淮青第一件事便是冲进书房,将宣纸铺开,提笔开始梳理思绪。
父母亲害病,书信让他回家,他因难以决断,询问主公与谢穷酒的意见,落定了回京探望的念头,等他悄无声息回了长安,却是被父亲出卖给了乾宁帝,乾宁帝将他抓获,主公得知消息,带领大军前来解救,最终以手中两座城池将他换回。
这是前世。
彼时襄阳王还未出手,乾宁帝称得上一方之雄,虽与主公关系不好不坏,但敌对竞争的关系却是最大一道栅栏,横跨在双方之间,使得乾宁帝与秦策根本没有亲和的可能。
父亲介意世俗眼光,在主公救下他们一家之后仍留在长安,为乾宁帝效力,他因心怀感激,执意追随主公,乃至弃家人而去,既然此后相安无事多年,已经落定为不同阵营,那么他与父亲也理当避嫌疏离,但正是此时,一封家书送进了楚淮青的住处,望他回家一见。
楚淮青敬重仰慕楚国公,但也忌讳着父亲从小到大无意中透露的愚忠言语,所以楚淮青不确定,不确定若有机会摆在面前,父亲会不会对他下手,胁迫他相助乾宁帝。
就算父亲不会出手,长安毕竟在乾宁帝的管辖境内,若是被乾宁帝发现他进入长安,以他为主公近臣的关系,也难逃一劫,所以那时的楚淮青在得知父母害病时才会如此犹疑不决。
既然连他都能想到的矛盾,难道主公和谢穷酒就想不到吗?
楚淮青开始假设,若他是上位者,换做秦策与谢穷酒,乃至任何亲近的属下想要回敌方境内的家中探望双亲,他会不会阻拦,会不会同意。
几乎没有半点犹豫,答案就已得出,楚淮青坚信自己会阻拦,更不会同意。
那么问题来了。
为何主公和谢穷酒没有拦他,更是反其道而行地劝他回去?
楚淮青潜意识认为自己不应该多想,他应该坚信主公和谢穷酒劝他回去别无他想,但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楚淮青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懵懂懂、只怀有一腔赤诚热血的青年,他在乱世中度过了三十余载,脖颈染血,头顶悬刀,如履薄冰地磨过每一天,从深处解析事情的根本,已经成为了他最基础的本能。
所以楚淮青没法将他被乾宁帝捉拿的事看作巧合。
手中的毛笔突然有着千斤重,致使楚淮青没法继续在纸上分析下去,笔尖垂下,在宣纸上点出墨痕,楚淮青直愣愣地盯着纸张,突然记起了许多自己前世没有在意的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