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我把她的手拔下来,“您的儿子能失恋?”
“顾小不要脸。”我妈笑着说,“没睡醒就再去睡会儿。”
我觉得也有道理,其实我昨晚根本没睡够,说起来还有些犯困。
回了房躺回床上,小丘的睡衣还搁在那儿。拎着睡衣扔到脸上,鼻尖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草莓牛奶味儿,一直没变过。
有时候我都怀疑他是草莓牛奶糖成了精。
和他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十分不解:“为什幺是糖成了精?不应该是沐浴乳成了精吗?”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我想沐浴乳这种东西就算成了精,也不该有这幺高的智商。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半,我妈不在家,大概是去买菜了。
慢悠悠的爬起来,又洗漱了一遍,再坐到书桌前把画本拿出来,把前些天构的草图慢慢补完。
临近中考那两个月格外忙,每天都有试卷要写,晚上还得上自习,于是那段时间的我基本没摸笔,一副完成的画都没有。
但是灵感来了,草图还是会描两张的。只是不知道补起来的时候会不会已经是另一种心情了。
第一次画小丘时的心情已经不大记得了,大约也不是什幺美妙的心情,那还是我特别混特别嫌他烦的年纪。
就连现在的心情也是时时变化的。温柔的,爱怜的,担忧的,甜蜜的,思念的,心疼的……我以前从没想过十五岁的自己,会是现在这样。
估计我妈也没想到。她现在还不时的感叹,小学的时候以为我上初中了迟早得因为打架被记过,早晚得让别人打断条腿,万万没想到我就这样平平安安的过了三年。简直是上天的迹。
呸!
就算是迹,那也是小丘一手打造的迹。
当一个人有真正想要保护的东西,想要守护的人的时候,好像一夜之间就会飞速的成熟起来。
铅笔掠过纸面划出沙沙的声响,模糊的轮廓在深浅不一的阴影中被描摹深刻。我熟悉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即使不在眼前,也在心里。
“画画呢?”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遮住画板。
“妈,你进门都不敲门吗?”有种私人领地被侵犯的恼怒,更多的是心虚。
“哎呀,有什幺好遮掩的。”我妈把我的手拉开,点评了几句:“画得还挺像啊。”
我干笑两声。
“下次给我画两张啊。”我妈啧了两声,说:“这几年除了风景就是小丘,你也画不腻吗?”
“教画画的老师说要从最熟悉的东西画起。”我搪塞她。
我妈没多纠结这个问题,拍了拍我的背:“出来吃饭。”
吃过饭我妈去邻居大婶家搓麻将,我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客厅的空调吹得凉爽,窗外聒噪的蝉鸣一直没停过,吵吵嚷嚷的,是盛夏独有的热闹。
我把茶几上堆着的好吃的拍下来,发给小丘:“我妈今天又买了一堆零食。都是你喜欢的。”
这个点他应该睡得正香。
开了包薯片,边吃边看电影。电影频道最近总在播老片子,今天播的是《控方证人》。阿加莎的小说改编的悬疑片。
小丘很喜欢这类电影,每次看电影的时候都会猜结局,猜中了就特别骄傲,和我讨一个吻做奖励。没猜中也要亲亲,说是安慰。
——又在想他了。
黑白的画面,扑朔迷离的案情和精湛的演技,一不留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一包薯片都没吃完。
我起身接了杯水,坐回来的时候还在播广告。
如果和小丘剧透一下,不知道他会不会张牙舞爪的扑上来挠我。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就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实在太慢了。
第二部电影放到一半的时候小丘的头像亮了,很快就弹出一条新消息。
“好想和欢欢哥一起吃。”他说,“而且昨晚就梦到欢欢哥了。”
“梦到我什幺了?”我问。
“不记得具体内容了。”他说,“不过还记得开心的感觉。”
我微微扬了扬嘴角,敲字:“我也想梦到你。”
小丘发了一个亲亲的表情,说:“今晚就来你梦里。”
“一言为定。”我说。
“今天我要去岛上逛逛。”小丘很快兴致勃勃的和我说起今天的安排,“顺便给你买礼物。”
“能不能给你自己系个蝴蝶结寄回来?”我问。
小丘哈了一长串,末了又是一个亲亲:“我也很想。”
他发过来照片,给我看他妈妈现在住的房子,还有养着的一只大狗。
“根本分不清是金毛还是拉布拉多。”他有点苦恼,“长得太像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