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兰特套着围裙,里面是宽松舒适的便服,站在水池边洗碗。这些工作本可以交给机器来完成,但是艾兰特没有这样做,他需要做一些繁琐又不重要的小事,用来平复心情,理清头绪。看着透明而灿烂的水线从龙头里潺潺流出,流过布满油污的瓷碗,带走残渣废物,最终露出洁白的本色,艾兰特感觉内心也和瓷碗一样,被洗涤干净。
“你相信吗?”
站在水池边的流理台前的格莱突然说话了,他穿着整齐干练的军服,金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露出宽阔的前额,一副整装待发地样子。
艾兰特没有回答,他洗干净最后一个碗,放入碗柜机,关上好柜门,脱下围裙叠成四四方方的正方形放在柜顶。做完这一切,艾兰特才转过身面对格莱,慢条斯理地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没有必要说谎,雄虫不需要谎言。只要他们想,没有他们无法得到的。”
“除了爱情。”
格莱没有留情,点破艾兰特隐藏不说的真相,这个众所周知却从不宣之于口的事实。
“格莱,没有那只虫能永远拥有爱情。爱情是美丽的花,盛放之后的凋谢是它的宿命。”
“如果有呢?”
艾兰特沉默了,他试着张口,却发现声音暗哑得说不出话来。
格莱没有催促,耐心地等待着。
许久许久之后,艾兰特才找回他的声音,他避而不答。
“格莱,你该出发了!”
格莱听了,发出一声嗤笑,总是这样,没有再追问,因为他知道艾兰特心中已有答案,他只是不说。
他走到玄关,穿上长而有型的军靴,身姿挺拔如松。家庭智能系统感应到主人的行动,门自动打开,在离开前,深深地看了看艾兰特,仿佛要看到他心底去,探察他掩藏在重重表象之下的内心,看看他们的想法是否一致,他们的友谊是否会一直存在,又或者会因为什幺破碎。
在最后一刻,格莱留下一句仿佛是宣告的话。
“无论有何等阻碍,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占有,拼尽一切去 . .征服。”
目送格莱离开,艾兰特长长出气,压下心头汹涌的浪涛。他从书柜中找出雄虫版《社会科学普及读物》,这本兼具识字与常识教导为一体的幼年雄虫课本。
“嗯,我,这,这个合适吗?”
严谨拿起放在桌上的书,面色古怪。那是一本非常非常可爱的书,封面上画着三头身的小虫,水润的大眼睛,凤梨似的黄头发,侧着脸故作严肃的看过来,萌得你心尖发颤。书名也没有老老实实的呆在封面的最上方,排成整齐的一排,调皮地散落在小虫身边,两两成团,颜色各异,完全不按照顺序排列。这样色彩丰富、天真可爱的书籍显然是给幼童,啊,幼虫的读物。
无需翻开阅读,严谨都可以想象里面是如何用最童稚的话,说着最无聊最简单又十分严肃的事情。
一点都不有趣!